铺了厚厚三层褥子的床榻上,合目将脸埋在被褥中,额上背上冷汗直冒,贴身的衣物汗湿了好几回,身后的伤痛还在持续地折磨着他。
恍恍惚惚间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细响,头也未抬地不悦皱眉:“不是说了,不饿,不吃,没事别进来!”
“那我走?”
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他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立在门边的那道倩影,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行至身侧,慌乱地扯了被子严严实实盖住身子,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喃喃道:“阿婵,你怎么来了?”
玉婵上前两步放下药箱,坐到床前,动手去掀他的被子。
魏襄两只手紧紧纂着被角,像个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垂着头,与她无声地僵持了片刻。
“松手!”她对他说。
“不松!”他摇头,像是怕她着恼,随即解释道:“阿婵,真没什么好看的。区区一点皮肉伤,我底子好,过几日就痊愈了。”
“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宫去了。”
言罢她便起身拎了药箱要往外走。
第100章 事不过三
魏襄一着急便顾不得身后疼痛, 撑起上半身,伸手去抓她的袖子。
“别走,其实……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疼的, 你在这里陪陪我可好?”
玉婵垂眸盯着他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背,而后将视线移到他那张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面容上,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放下药箱,扶着他重新躺回引枕上。
“给我看一眼。”她坚持道。
“别, 就挺……挺有碍观瞻的。”
她不顾他的反对, 掀开了被子。
入秋了,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中衣的下摆被掀到了腰上,底下是被板子抽打得血赤糊拉的皮肉,何止是有碍观瞻, 简直称得上惨不忍睹……
他在她的注目下悄悄红了脸,有些局促地别过头看向她:“好了吗?阿婵,别看了好吗……”
她没有说话, 却蓦地红了眼眶,眼泪顺着指缝滴滴答答落到了他的衣上。
他一下就慌了,也顾不得身后有伤, 撑着床榻起身,抬手去替她擦泪。
“别哭呀,阿婵, 其实真不怎么疼的。”
“你不知道, 他们刑部的人打板子都是有门道的。我这样的, 也只外头瞧着可怖,不过做做表面功夫, 糊弄糊弄朝中那些爱管闲事的老头罢了。真不怎么疼的,要不,我下去给你走两步。”
“你敢?”
玉婵不由分说将他按回枕上,拿出女大夫的强悍勒令他躺好。
骗鬼呢,他那处都伤成那样的,怎么会不疼呢?
她红着眼,先喂了他水,再仔仔细细为他重新上了一回药,为他擦了身子,换了干净衣裳,轻轻盖上被子。
魏襄全程红着脸,全力配合她的动作,不敢多说一句。
待到她忙完所有的一切,才问她如何出的宫。
玉婵将太子妃的事说了,魏襄一时感慨太子兄长周全妥帖,一时又有些懊悔叫她亲眼看见自己如今这副狼狈模样。
玉婵也有事想问他:“你早知那个袁旺祖所犯罪行,为何不直接告发他?偏要做出杀人放火这等为人诟病之事,还白白挨了这一顿板子?”
魏襄绷着下巴,眼神突然变得晦暗。
“直接告发他哪有亲手杀了他叫人痛快?阿婵,我觉得三十杖换这一顿痛快倒也不亏。”
玉婵心知他这是在为自己出气,心里却有些堵得慌,就听他声音有些闷闷地道:“经此一事,只怕在世人眼中,魏家五郎的名声更臭了。我呢,从一个不学无术、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变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了。阿婵,你可后悔跟了我?”
他侧着头望向她,一双勾人的凤眸里充满了怨念,那眼神叫她莫名想到那雪团儿误以为自己要被主人遗弃时的模样。
他这个人啊,对一个人好便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人佐酒。
她伸手将他散落颊边的乱发收拢,重新用簪子挽起来,幽幽开口道:“若是那样能叫外头那些县主郡主、红粉佳人从此对你望而却步,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魏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扯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吻上去。
“阿婵,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玉婵猝不及防被他拽得身子一歪,结结实实压到了他的身上。他侧过身,掀开被角,手脚并用将人圈入怀中。
她红着脸,慌忙推他。
“快松开!”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声音里带了几分恶狠狠意味。
“不松!你便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你我是拜过堂,喝过交杯的,这一生一世再也分不开了。”
玉婵瞪着他,继续挣扎。
“还伤着呢,发什么疯?”
魏襄抓着她的手朝她不怀好意地笑,将半边身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