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回到南书房后,师傅又一味压着他苦读,他心里苦闷忍不住跑到长春宫找齐妃。
本想着让额娘开解一二,可齐妃也只会一味让他刻苦读书,好为她争点气。
读书二字就像个紧箍咒一样时时刻刻绷在三阿哥脑子里,此时念咒太过,他终于受不了朝齐妃抱怨了几句:
“额娘,儿臣好累每日寅时起就开始在南书房读书,一日最少六个时辰,这些儿臣都能够忍受,可儿臣好怕,难道儿臣读不好书就不是皇阿玛的儿子了吗?”
心疼儿子的齐妃当即就问发生了何事,等三阿哥说出皇上留的课业后,她心里既喜欢又害怕:
“傻儿子,你皇阿玛这是在给你机会呢,你只要将这事做好了,说不定皇上就会让你在朝上行走,当年你皇阿玛就是这样历练过来的。”
齐妃的这番分析成功让三阿哥相信了,但怎样把握这个机会就得靠她们母子二人了。
于是齐妃让三阿哥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让三阿哥跟师傅们好好请教,务必自己写出一篇,二是让长春宫掌事太监张竹带上银子,从那些中了进士而没有被派官的候补官员中找个文采好无背景之人,为三阿哥代笔一篇,到时两篇文章谁好就用谁的。
张竹倒是将这事办得妥当,不到两日就交给三阿哥一篇关于旧政跟新政前后对比的策论,其中除了引经据典外更不乏实际民生对比统计。
要说三阿哥大智慧没有,但小聪明还行,这篇文章他一看就心生欢喜,但也明白不能如实誊抄,就在原文的基础上删删减减,给皇上交了上去。
可一篇文章讲究的是前后连贯,三阿哥认为不打紧的地方,偏偏起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皇上才读了几句就觉察其中不对之处,当即让三阿哥给他背诵一遍,这样一来自然露馅。
皇上当即就被气笑了,要严惩三阿哥。
齐妃得到消息后,忙赶往养心殿求情,将事情一力承担下来。
念着三阿哥是初犯,也为了顾及他的颜面,皇上只是罚了三阿哥抄写《礼记》十遍,然后罚了齐妃半年的月例。
反而是那名代笔的候补官员因祸得福,不但没有被罚,皇上反而欣赏他文章中的实干精神,竟下放到江西做县令去了。
本来此事到此为止,可齐妃却莫名的担忧起来。
恰逢这日,静嫔带着六阿哥到皇后宫中请安,皇上当时也在。
一岁多的六阿哥正是开口学说话的时候,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都想说上两句。
见幼子如此好动,皇上一时就逗弄了他几句,幼儿学舌最是可爱,逗得皇上龙颜大悦,临走朝静嫔说了句:
“你将弘瞻养得很好。”
父亲对儿子的一句寻常夸赞,落在齐妃却有了其他的意味。
偏巧这时皇后跟着附和了一句:
“静嫔会教子六阿哥这孩子又生得聪慧,宫中的孩子少,这孩子就格外得宫中的姐妹们喜欢。”
短短两句话放大了齐妃心中的忧思,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骇人的念头:宫里的男孩只有三阿哥跟六阿哥,要是没了六阿哥,所有人的目光就会放在三阿哥一人身上了。
这个念头一出如毒蛇一般缠着她的心,一点点的吞噬着她。
最终她动手了。
手段浅显得让人一眼能看透,她给六阿哥做了件小夹袄,在袄子的中间放了点东西。
这件袄子做得喜庆,恰好又是春回之时正合时宜,静嫔当天就给六阿哥穿上了。
不到片刻,六阿哥满身红疹。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夺子二
安陵容赶到储秀宫时,阖宫的妃嫔都来了。
宋院判正在用冷却了的糯米团子慢慢的在六阿哥身上滚动,将那些微小的毛刺一点点的粘出来。
痛得缩成一团的六阿哥,哭得声音都是哑的,眼泪如水一般流出,原先白嫩的脸颊一片通红,眼睛已经肿得看不到瞳孔。
他哭,静嫔也跟着无声的在哭,哭泣将中隐忍、痛心、委屈全展露了出来。
皇后也拿着帕子在一点点拭泪。
齐妃则是一脸死灰的跪在地上,她的旁边是一件大红色绣麒麟的夹袄,夹袄已经被撕开,里面有零星的毛刺。
皇上满脸焦灼的盯着宋太医的动作:
“这些毒刺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清理干净?”
才刚立春,本应还觉得寒冷的天气中,宋院判生生出了一身汗,豆大的汗滴眼看就要流下,旁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立马给他擦了下,避免汗水滴在六阿哥身上加剧他的疼痛。
听到皇上问话,宋院判手上动作不敢停轻声道:
“启禀皇上,等微臣将背部滚完就好。”
安陵容顺着宋太医的话瞧去,只见床头碟子中已经放了三个糯米团子,上面均有细密的毛刺。
那刺,有点像刺蛾幼虫的刺,就是人常说的“毛毛虫”的刺。
这种刺其实有毒,大人碰到都会钻心的痛,如果身体较弱之人,还会全身起红疹水疱,呕吐腹泻。
婴童身弱体嫩,这样的毛刺碰到一丁点都得遭大罪,六阿哥身上这些,要是晚发现一点,恐会引起高热惊厥,严重点孩子就会夭折。
安陵容不敢置信的望了齐妃一眼,她是怎么想到这个歹毒的主意的?
还有眼下是正月末,按理御花园中是不会有“毛毛虫”的,她又从哪里找来的这害人之物?
只是现在轮不到她来问,她压下心中的疑惑,静静看着宋太医的动作。
终于,宋太医将糯米团子收起放在旁边的碟子中,忧心忡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