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妃娘娘,嫔妾脚崴了,又一时心急毁了娘娘的衣服,皇上刚赏了嫔妾两批蜀锦,莞妃娘娘若是不弃,嫔妾明日就让针织处到娘娘宫中为您量体裁衣,算是嫔妾的赔礼,请娘娘饶恕嫔妾无心之过。”
女眷这边的动静,早惹得宗亲们侧目,恒亲王为人粗犷不羁,一向最推崇满洲习俗,从不认可汉家尊崇的儒家文化,因此从心里就不喜欢甄嬛这个以才情闻名的后妃,认为女子有才,乃是矫揉造作之态。
更何况前两年甄嬛在宗亲中的口碑并不佳,也导致恒亲王对她先入为主。
他仗着几分酒意就直接出言:
“皇兄,您的后妃也太不懂事了,兄弟们的和乐时光,就这样被这样一惊一乍扰了,皇兄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恒亲王声音响亮,整个大殿都能听到,此时甄嬛才将缠绕的丝线从钿子中解脱出来,闻言忙跪下,也不分辨只一味请罪:
“皇上恕罪,是臣妾失仪了。”
曹琴默也跟着陈情:
“皇上容秉,一切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失态才累及莞妃娘娘,皇上要罚就罚臣妾好了。”
皇上素来也知道恒亲王的性子,对他的话并不放心上,见甄嬛,曹琴默一副闯了祸的模样,浑然不在意道:
“不是什么大事,先退下吧。”
甄嬛如释重负:“谢皇上,臣妾先去更衣。”
曹琴默一脸犯了错模样跟甄嬛说道:
“莞妃姐姐,嫔妾心中过意不去,不如让嫔妾陪您一同前去更衣。”
甄嬛现在对曹琴默格外警惕,今晚之事她可不相信是意外,再让曹琴默跟在身边,不定还有什么诡计等着,因此便婉拒:
“温宜公主还在这里,慎嫔想来离不得身,本宫去去就回。”
曹琴默还要做出相陪的意思,甄嬛已经冲上首的皇上、皇后行完礼,并带着槿汐快速告退。
留下一脸懊恼的曹琴默。
从曹琴默敬酒到甄嬛暂时离场,皇后始终一言不发,让安陵容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她将目光投向曹琴默,意图从中搞明白她与皇后之间的交易。
可曹琴默目光坦然,并不惧她探视,还冲她大方一笑,然后从容回坐。
在安陵容看不见的地方,果亲王的目光追随着甄嬛而去。
而他短暂的异样,被上首的皇后尽收眼底。
第二百四十六章 虚实
乾清宫内,欢呼声不断。
原因是皇后提议,宗室间如此其乐融融不失为一桩美谈,可用笔墨将今晚兄弟乐事记述下来,以传子孙后世。
这个建言甚合皇上心意,民间官场一直暗传他待人刻薄寡恩,特别是对昔日的兄弟多加苛待。
可被他问罪的几人,都是当年参与夺嫡时,出卖祖宗基业拉拢人心之辈,更是几次三番使阴谋诡计,意图致他与死地的人,这些人不重罚不足以重振朝纲。
其余的兄弟,他都给予了高官委派了重任。
却还落得如此名声,他嘴上虽不说,心中难免不忿。
所以皇后所提,皇上一思索就答应下来并指派起人手:
“朕听闻二十一弟,在绘画上很是卓越,而十七弟也极善此道,不如就由两位皇弟携手同画,再由庄亲王作诗,朕来题字,你我们兄弟齐心,也是天家幸事。”
刚从贝子晋封为慎贝勒的康熙二十一子允禧,闻言不由一喜,他的同胞哥哥允禄,因为早年在波诡云谲的夺嫡中一直暗中相助皇上,皇上才一登基就让他承爵了庄亲王,而他因为生得晚,与皇上并不相熟,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一直没被委派差事,心中不免着急。
现在皇上点明让自己作画,他很是看重这次机会,毕竟能做好一事,他也能做好其他事,当即就爽快领旨。
而果亲王允礼却有点心神不宁,从甄嬛离开后,他就觉得殿内的一切都失去了生气,尽管他一直竭力克制着不将失落挂在脸上,但眼神却不自主的不停往外张望。
允禧欢喜的应下作画任务时,他还迟钝的没反应过来,这一反常让皇上侧目:
“十七弟可是酒喝多了?”
果亲王忙找补:“皇兄见谅,臣弟确实有点不胜酒力,不过此时倒是更加才思翻涌,定不会误了二十一弟的妙笔生花。”
说得皇上拍手称快:“好,古有李白斗酒诗百篇,今有吾弟微醺作画,朕就等着你们的大作,来人,上笔墨。”
话音才落,苏培盛带着一干内侍鱼贯将纸墨颜料一应用具铺设好。
允禧小心问道:“十七哥,小弟构思勾描,你来填色可好?”
这些小节允礼自然无异议,他大方一笑:“依你。”
得到许可后,允禧下笔极快,片刻功夫,人物线条就被他勾勒而出,寥寥几笔皇上的身形面貌活灵活现跃出纸上。
在旁观看的皇上,看他才情果然不凡,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允禧面上便带了无法压抑的笑意,他搁下笔向皇上请示:
“皇兄,臣弟想先让十七哥为圣像填色,皇兄御览可行后,臣弟再勾描几位哥哥的面容。”
见他不但有才情,做事也极有章法,皇上对他更称意了:“是个稳妥的,就按你说得办。”
允礼当即提笔着色。
宗室子弟们围在一起静静观看,女眷们只能安坐位子上,不时小声的低语几句。
安陵容一直提着心,半个时辰过去了,甄嬛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抬头又看了看皇后身边,只有绘春伺候在侧,剪秋不知何时离开了。
安陵容找了个借口,冲旁边的敬贵妃小声道:“敬姐姐,嫔妾想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