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10
远处的石逊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觉得热烈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于是直接身上的外袍一解,冲了上去:“让我来讨教讨教贺兰氏的高招!”
“好!”贺兰苏悍然迎战。
原本以为石逊是个文士,没想到他对于武道也有研究,虽然不比贺兰与裴朔力大无穷,却是有战术有巧劲,和贺兰有来有往的打了好几个回合。
裴朔满头大汗的走回树荫下,慕容从袖里掏出个帕子递过去。裴朔接过后囫囵一顿擦。
“不必还我了。”慕容嫌弃的说。
“哼。”裴朔把帕子收起来,“你若是嫌弃我这,大可不必来。”
“我为何而来,你不清楚吗?”慕容濯反问。
裴朔看着远处摔角的两人,嘴上说:“慕容,你劝不动我,只有我自己想明白才行。”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李乐知身上,忽然说:“我知道你的想法,我即使做官,也不会倒向你慕容氏。”
“为何?”慕容看着他问。
“你心里清楚。”裴朔说,“慕容家祖上显赫,是北地的贵族,我们裴家世代居于南方,受中原文化浸淫,我们所尊崇,敬畏,恪守的东西,你们不了解,但是我佩服你的野心。”
“我们的关系,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了。”他说,“未来如何,我们都无法预料。”
“是啊,未来如何,我们都无法预料。”慕容濯说,“或许有一日你会改变主意。”
裴朔没有说话,他余光瞥见李乐知走了过来。
“公主今日玩的可尽兴?”裴朔问,他对这个公主印象还不错,虽然早前听了她的一些离谱传闻,但是相处下来,他觉得李乐知与传言不同,也并不像他从前接触过的族中姐妹,或是北地贵女的模样。
她更像是肆意的清风或是生机勃勃的花朵,整个人显露出一股自然纯真的气质。
“谢谢裴先生招待。”李乐知笑着说,她伸手往袖子里掏了掏,拿出团乱糟糟的东西。
裴朔:“?”
“这是我送给裴先生的礼物。”李乐知伸手把这团东西展开,他们才发现,这居然是女子的披帛。
夏日轻薄的披帛是酡颜色,正如少女被日光映的粉嫩的脸颊。白色的花叶,细碎可爱,生长在一整条的披帛之上。
裴朔有点搞不懂李乐知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不懂小娘子的心了,正准备伸手推辞,李乐知却忽然松开了手。
此时正好一阵风起,这条长而轻的披帛忽然就被吹到空中,犹如当空粉炼飘飘摇摇。
“啊,飞走了。”李乐知语气平淡的说,“裴先生,这披帛贵如金玉,又有我这个当朝公主庇护,怎么遇到风的是时候却如此飘摇呢?”
“它失去了依靠,便去空中,去树上,去溪流,兀自飘零。”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话,这条飘飘摇摇的披帛被挂在树枝上,如舞娘的水袖,飞扬延展,而后又被风轻轻捧起来,落入溪水中,就像是村里的妇人们在水边浣的长纱,循着水流的形状,在圆润的石头中旋绕。
“裴先生,你也在等一阵风吗?”
这位从前声名鹊起,现在又默默无闻的裴朔,他脑中突兀的响起老家淮景清水寺的钟声。
“嗡————”
当年便是这一声,将他从江南烟雨的书卷梦中惊醒,看着哭泣的母亲和幼妹,终于决定接受中正的推举,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谋求出路。
“嗡————”
现在又是这样一声,将他从这山坳里的隐世幻想中抽离。
人,要与命运共舞,而不是受其摆布。
披帛当风,犹如现在清静无为的名仕文人,他们追求与自然万物的融合,可是裴朔是不同的。
如果他也想如此,便不会来到京城。
既然来到了京城,为何还要裹足不前,甚至期待有一阵风,将自己卷入其中。
我为何畏惧,为何踟蹰?
裴朔猝然站起来,他大步走到溪水边,俯身打捞那披帛捞。
贺兰苏和石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李乐知的披风被吹走了,裴朔来为她捡。
此时贺兰苏已经将石逊摔的七荤八素,胜利犹如烈火将他的兴致燃烧到最旺,他抬手指向慕容濯。
此时还沉浸在方才李乐知和裴朔对话的慕容濯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加入。
李乐知看他这样,大喝一声:“我来领教!”
她直直冲向贺兰苏,发出夸张的“哇呀呀呀”的声音,高高跳起,想要撞他一撞。
然而,这就是蚂蚁绊大象。
贺兰苏哈哈大笑,一招便将李乐知擒住,而后出人意料的用手臂托着她的臀下,单手将她高高的举了起来。
李乐知兴奋的大叫,她挥手说:“哥哥!他力气好大呀!”
慕容濯看着这两人离谱的操作,少女犹如灵巧的小鸟,落在了别人的肩膀,发出清脆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刺耳。
他站起来,将外袍三两下扒掉,然后冲着贺兰苏冲了过去。
贺兰苏立刻弯腰将李乐知放在地上,正面迎战。
一旁累到脱力的石逊哈哈大笑,他五心朝天的躺在溪流边的草地上,满目是蔚蓝的天和起伏的青山,酣畅淋漓的摔角让他浑身发软。
他学着方才裴朔,也发出“哞哞”的牛叫,不过比起裴朔的悠远绵长,气息还是差了一点。
慕容濯根本不是贺兰苏的对手,他咬牙硬撑了几个回合,终于被压的无法动弹。
这家伙和自己身形相当,却力大无穷,怪不得每日打铁的裴朔也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