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看向南康长公主,李乐知没等她们眼神交流,直接开口说:“南康姑母是长公主,身份高贵,坐在主座理所当然,我也是公主,你们平日里不跪不拜也就算了,怎么我坐个主座还要咋咋呼呼的?”
“你!”慕容妍愤然抬手指着她。
“指什么指,小心手指头给你掰断。”李乐知冷声说。
慕容妍脸颊隐隐作痛,小腿也肿了,她为了面子强站着,此时背脊已经有了汗。
“乐知,不得无礼。”南康长公主看不得她这样跋扈的样子,张口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好说清楚。”
“也没什么,就是这几人特意来园子里堵我,说是要给霍岁安讨个公道,我实在是不懂,这事还有什么好掰扯的,结果说着说着,慕容妍忽然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不孝不悌。”
李乐知说:“这世上有资格对我说几个字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她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娘子,说这话,就是冒犯皇室,我打她一个巴掌,算是轻的了。”
“她还当着我的面踢我的侍女,我就抬脚挡了回去。”李乐知说,“这个谢夫人是看见了的。”
谢夫人颔首,她说:“这我是看见了,可是前半段公主说的与慕容小姐等人说的不符,她们只说与你动手打人之前口出秽语,将她们羞辱了一番。”
“你们两方说法不同,可有人证?”南康长公主开口问。
“我们互相皆可作证!”关淑怡开口,“我们的侍女也可作证。”
她们三人早就准备,就等着这句话,说罢之后得意的看着李乐知。
“当时只有我一人……”李乐知缓声说,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慕容濯的身上,“只是当时湖对岸还站两位郎君,他们应看到了点什么。”
在旁边站了许久,终于等到小娘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慕容濯莫名的通体舒泰,他嘴角隐隐的有一丝笑意,站出来朝着长公主、祭酒和谢夫人一礼。
“我当时确实在湖边,可是隔得太远,也只是隐约听到了些声音。”他这样说。
慕容妍吓了一跳,方才她遣人去找慕容濯,只是说自己与李乐知争执,让慕容濯替她出头,没想到慕容濯居然中午也在场,而且还被李乐知看见了。
“你听到了什么?”谢夫人问。
慕容濯看向李乐知,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似乎在暗示什么,可是李乐知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甚至不看慕容濯,只是懒散的倚着高椅,眼神落在随便哪个角落。
这个恼人的小娘子。
慕容濯暗暗咬牙,之前出去玩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叫的那么亲密,怎么现在像个锯嘴葫芦,连看也不看过来了。
想让他说几句偏帮她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摆出这个漠然的样子算什么。
这种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模样,让慕容濯格外恼火,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中了什么魔障,居然为这样反复无常的没心肝丫头辗转难眠。
“慕容濯。”南康长公主见他盯着李乐知不说话,于是开口说,“你听到了什么就直说,不必有所顾忌。”
慕容濯的眼神收了回来,他垂眸回话:“隔得太远了,我什么也没听见。”
慕容妍听到这话,微微松了口气,这慕容濯虽然和她一个姓,看起来是温润如玉的高雅公子,实际上对她们这些族妹冷淡的很,平日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甚至会用一种看猪狗的眼神看人。
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端着洁净清贵,高高在上的样子?早就听说你将院里的侍女直接扼死,就这样还装什么端方君子?
慕容妍眼中隐藏的恶意被慕容濯看到,他只是淡漠的扫过一眼,这位嚣张的慕容氏贵女便慌乱的偏过头去。
“哦,巧了,我有个证人。”李乐知忽然开口。
此时梅夏从外面走进来,朝着里间的众人下跪:“公主,奴婢将人请来了。”
一个身长玉立的人影从她身后走出,居然是今日才抵达太学的汝阳王李黎未。
“将明你怎么来了?”南康长公主站起身来,“姑母今日正是来寻你的,你说你这孩子一声不响的来了京城,居然要住在太学,为何不去姑母府上住?”
原来南康长公主来太学是为了李黎未。
李黎未,字将明。
“姑母。”李黎未面上没什么表情,做了个揖,“我住这里很好,陛下也允了我。”
“不知道公主找我何事?”他是被李乐知的侍女梅夏找来的,这个小丫头十万火急的说让他来救公主,他实在是不知道第一天来太学,和这个乐知公主怎么扯上的关系。
李乐知从主座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走到李黎未身边:“阿兄,你今日也在湖边对不对,这些人对我说的话你一定听见了。”
面对李乐知信任亲昵的笑容,李黎未只是瞥了眼,然后说:“没听见。”
他声音冷然,李乐知忍不住看他,只见对方平静疏离的双眼中,甚至没有她的身影。
……莫名的从心底生出了些酸楚,她知道这个人身上有个冰冷的壳子,可是只要把壳子敲破,里面便是热乎乎的真心,让她随时随地都能无条件信任,而他也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为她抵挡一切风雨。
只是,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了,她不是李舞阳,也从未与他相识相知。
“噗嗤。”赵月忍不住失笑,还以为这公主有什么帮手,结果只是这个?“公主,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李乐知心中不快,声音也冷冷的,“既然你说你们互相可作证,那就把你们和你们的侍女分开问询,让人一字一句的记录今日你们对我说过的话,但凡有一句对不上,你们就是串供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