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德观算想着国不可一日无君,怕他闷出毛病败了社稷,当下军事朝政样样要急,皇帝要是犯相思病倒了,不是白把江山拱手让与外人嚒。
一咬牙,冒着杀头的风险凑过老脸,褚君陵正放空呢,陡然眼前出现张满是褶子的脸,吓得一哆嗦:“狗奴才!”
想吓死他不成!
“皇上恕罪!”德观被褚君陵吓着的反应给吓着,同样哆嗦一下,忙不迭跪下身:“奴才瞧皇上近几日寝室难安,怕您闷出心病来,就..就想着、”
“就想着干脆吓死朕了当?!”
“不不不!”偷瞄褚君陵脸色黑透透的,忙垂下头,语气恭敬而不失惶恐:“奴才是想劝皇上出去散散心,疏解疏解郁闷,况且您应了中郎将替他照料府上和亲长,实在烦闷,不如出宫去看看?”
褚君陵想了想,觉着这提议尚可,既不负周祁所托,还能趁机和周夫人拉近些关系,可谓一举两得。
不加迟疑,喊奴才拿身行头,换上就往镇国府赶。
周未今日难得在家,听闻皇上来了,登时还有点疑惑:周祁又不在,皇上来做什么?
总不会是来聊家常的?
迎接不及,就看褚君陵箭步踏入房中,身后跟着小跑着踹不过气儿的德观:“宫中无事,朕来找将军和夫人聊聊家常。”
正要下跪被喊免礼的周未:“......”
第172章 周暀
同是思念周祁,周夫人虽然不怎的待见皇帝,但瞧他感情不作假,话里话外都没离过自家小儿,这个话题周夫人还算爱听,三言两语与褚君陵交谈起来。
起初还好,后头褚君陵逢空就来,到府上的次数越发频繁,周夫人再想儿子也遭不住褚君陵三天两头的问候,聊也插不进话,多是听褚君陵讲他二人相处种种,再就是等周祁回来封后的事,周夫人听得久了,这就有点烦。
好在之后朝政繁琐,褚君陵被政务绊住脚,使得不胜其烦的周夫人耳朵不至于起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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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瘟疫怎么起的了?”
陈亦迟疑摇摇头。
“那就是查到可疑之人了?”
陈亦与宰相相视一眼,依然摇头。
褚君陵气得一掌落到案台上,冷笑盯着几人:“近两个月,一件事没查到,还有脸来见朕?”
还好消息?褚君陵怒火攻心,指着头垂得最低的陈亦就骂:“你来给朕说说,是个什么消息,好不出个所以然朕把你脑袋拧了!”
陈亦何其委屈,房中这么多个人,怎么皇上回回都盯准自个儿骂:“江南那位高人找着了,就是、、就是近来身体抱恙,这一两个月暂且去不了戌州。再来那高人对您尚有微辞,怕是也不好请。”
“这就是陈大人急着要告知朕的‘大好消息’?”
“回皇上,臣还没说完!”见褚君陵那架势真想杀个人降火,忙不迭又道:“那位高人虽不肯出面,但其座下有个关门徒弟,由周将军出面,许是能请动人。”
说罢赶紧朝周未使眼色,周未被点出列,瞧陈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顺将话接过来:“末将也是近日得知,那高人徒弟乃是末将侄子。”
周暀,周栩凝的亲二哥。
说来凑巧,周栩凝定亲日周暀专程赶回府,一来替小妹把把关,二来瞧瞧这妹夫何方神圣,能叫性子闹腾的周栩凝芳心倾许。
席间几杯酒下肚,与彭齐舟又聊得来,相谈甚欢下,不知怎的提到周祁,再往后,自然就扯到瘟疫之事。
周暀听闻朝廷在找自家师傅,想到李老吩咐,一时没打算告诉。
李老虽然对皇帝颇多嫌恨,却也能分时候,再者医者仁心,皇帝混账,百姓终归无辜,如今戌州患难当头,任其发作大褚必然危矣,自古国破则家亡,私人恩怨比起戌州万千人命,孰轻孰重,李老头儿平日嘴是不饶人了点,这番情怀气度还是有的。
早在戌州传出瘟症失控之时,李老就一纸书信将在外寻珍稀药草的周暀叫了回去,恰好又逢周栩凝定亲,周暀前后收到两封来信,看过内容稍作打算,算来去戌州要过陇安,恰好顺路,遂打算先府瞧瞧小妹的如意郎君,再行去戌州救诊。
李老信中提让周暀速去戌州救治,又知晓周府有亲戚在朝廷当官,受命于皇帝,因着周暀这层关系在,主意迟早打到自个头上。
本着对狗皇帝的仇视,特地嘱咐周暀瞒着去救人的事儿,对外若有人问或来求,只说他心头记恨皇帝,不肯施手相救,意要惹得皇帝拿他没个辙,干着急。
更扬言要褚君陵亲自去求。
周暀不好违背师嘱,遂将此事隐去不提,还是后来彭大人似感慨的顺嘴提了李老,周府人一听,这赶巧,亲家心心念念要找之人不正是周暀他师傅么?!
再听找到人有大功,金银赏赐是其要,更能连着官升几品,琢磨着准女婿在朝庭任职,能再往上走走是再好不过,彭齐舟越显贵,自家小女嫁过去日子就更好,人前也更风光。
再来朝廷铁了心要找哪个,就没找不到的时候。
也就是时间早晚,李老又是周暀师傅,给外人找是找,倒不如把这功劳握在自家手上,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把这尊贵命让与旁人,自然是给女婿更划算些。
想罢心一喜,登时将周暀卖了出去,好在周暀脑子灵光,只承认是人徒弟的事儿,李老的吩咐倒是一点没说漏嘴,对家中帮劝着请李老出手的话,含糊答应下来,翌日借口去请人早早溜了。
彭大人猜不到这层,管那李老愿不愿救,皇上只下令让找人,左右人是找到了,救不救,怎么救,那是皇上要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