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曾说过这话、”褚君陵想起来了,又是头一世做的孽。
这话确实不冤枉他,得认。
再被周祁眼雾蒙蒙的望着,眸如两泊水汪,瞧着委屈极了。
鼻息一热,悄侧开身伸手探探,见没发生什么落鼻血的丢脸事,又转回身去:“是朕的错。”
自知前时过分,温声哄人起来:“往后定不会如此了,朕去吩咐午膳,你好好坐着,累就睡会?”
受其温柔蛊诱,周祁乖顺趟下,待褚君陵盖好被褥,合眸低呓:“是梦里的皇上嚒。”
褚君陵举措微顿,见他额头包还鼓着,帮着敷了些消肿的药。
后瞧周祁觉痛轻皱眉头,头微微往左右躲,哄着给人吹了会,待其呼吸匀浅,眉目缓缓舒展开来,轻抚周祁侧脸,歉疚应了那声喃语:“是我。”
‘我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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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假药的小贩遭举报入狱,财银充公,连同沈寰被骗的那份。
沈寰伤好向君王复命,顺又请半日假。
褚君陵刚嘱过午膳,怕吵到周祁,遂喊人到外头,问沈寰还没当值就请休是为甚。
“属下那日得救,应过恩人回去道谢。”
“恩人?”那日恍惚听沈寰提过一嘴,救他那人似乎是个小倌。复想到前世顶着是他侍宠的名头,暗与沈寰通奸的那个,腹疑事否巧合,口气难辨:“那倌奴叫何名姓?”
沈寰微惑,不知君王怎生对个小倌名字感兴趣,当其多疑,遂如实道:“景南。”
还真是那下作东西:“那日请罚怎没听你提过要报恩?”
“属下知错!”
沈寰那日是琢磨,等伤好后偷去给人送些银两就回,此等小事没必要禀报,之后又觉不妥,怕正巧出宫那阵主子传见,徒给自己招个欺瞒主上的罪行。
“小事不必禀报?”褚君陵瞧他单膝跪地,礼倒有着十分规矩,就是事做得没个奴才样:“报主还得分事态大小?怎么分的,大事选报、小事不报?暗卫堂都是这么教的人?”
闻君王要喊统领来问,心头一惊,单膝跪作双膝,头与上身伏地,掌同肩宽,再卑恭不过的姿势:“属下不敢!请主子亲罚,莫传统领来问。”
褚君陵挑挑眉:“怕?”
“…是。”
“要朕亲罚。”一个暗卫统领,倒是比他这个皇帝还震得住人些,褚君陵也不恼,只把人瞧着:“你就不怕朕?”
“属下、”
沈寰语塞,他自然都怕,怕主子是受其身份震慑,有敬有畏,对统领则是打心底发怵。
他自小入堂,此人训化暗卫的手段多端,教罚更是惨烈,他亦不是没犯过错,那等叫人死不如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主子降惩,即便是让去刑堂领罚,多是那几项内容,心里总归有个准备,怎么都比被统领带回去按心情处置的下场好上太多。
这话沈寰万不敢说:“属下绝无冲犯主子之意,属下嘴笨,自是更怕主子些。”
“怕朕?”
这话也不对,沈寰咬咬牙,不知如何补救,只得干又认下一罪:“属下该死!”
第236章 让他卖身子他就得卖
“起来吧。”轻踢踢沈寰脑袋,得人谢恩顺准了假,话却不明:“你命是朕的,怕朕无妨,怕个小小统领,你这暗卫可当得没用。”
“主子?!”惊又要跪,先被君王启声拦住:“朕随口一说,惧成这般,看来确实是怕朕。”
沈寰惊魂未定站正身,因君王这话心再打紧,恐其真嫌自己怯懦,急抱拳道:“属下并非是怕统领,堂中有规矩,凡遭主上差人领回的暗卫,即视为弃子..处置。”
比起统领教罚人的手段,沈寰最怕的是这:“属下怕遭主子弃用,遂才不敢让主子传统领来。”
褚君陵没持态度,半晌轻笑:“朕瞧你容貌与朕有几分神似,莫不是朕的哪个兄弟。”
“?!”此话一出,沈寰这会不仅有怕,背后瞬间渗出层冷汗:“属下身份卑贱,岂敢与主子攀亲。”
褚君陵继续吓他:“你这反应,倒像是被朕说中了心思。”
沈寰呼吸都止了,额间冷汗也冒出来,憋得将近窒息:“主子贵为天子,属下一介暗卫、”
“行了。”瞧沈寰这模样,再吓上两句不定要自曝,遂将话题转回他与那小倌身上:“暗卫堂没把你训成个合格的杀人机器,倒是让你习了知恩图报的美德?”
道是稀奇,直叫沈寰心头惴惴:“主子?”
“不是要去见你那恩人?”
算着午膳将好,欲进殿喊周祁起身,准沈寰走,却看他站着不动,似惶似恐又跪下身:“主子若忌讳属下存有人知、”
“赶紧滚。”
知他要说什么,暗卫合该形如走肉,思想人欲尽不能有,为主生为主死,养来就是为给主子赴死用的,与圈棚里待宰的畜牲没什么两样。
暗卫为刀为犬,唯独不能是个人,以往皇室的暗卫尽是照这标准训养的,为杜绝暗卫磨生反主之心,彻底将人奴化,亦是真拿人当畜牲教待。
自幼驯化,不开脑智,不通人语,所习所会仅就杀戮和服从二事,褚君陵第一批暗卫即是如此。
介于褚君陵没养畜牲的偏好,嫌是没个趣,下令改了这灭任性的规矩。
照严格论,沈寰这暗卫确实是不合格。
“便真是畜牲,朕也喜欢通人性的那类。”
问沈寰可明白。
“属下明白!”
谢过主,确信其没弃用之意,方才敢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着主子比以往仁慈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