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寰到倌院时,景南即要侍恩客。
“诶哟!”老鸨见有新客,兜起笑脸热情将人往店里迎:“这位公子看着面生,该是头一次来?”
欲攀沈寰肩膀,遭他眼色吓住,讪笑收回手。
老鸨混迹风月场几十年,自有一套识人方法,眼观沈寰一身黑衣,身大怀有杀气,方知此人绝非善类。
老鸨只求财,不想成沈寰手中又一条人命,见他诋恶自个接触,手脚遂也规矩:“公子来得赶巧,咱们院里今日新纳了几个魁儿,身段姿色都是一绝,又是头回开张,就是这价钱..”
沈寰环视一周,不与她废话:“我找景南。”
“景南?”老鸨偷将沈寰打量个仔细,稍生狐疑:“他不过是后院做杂役的小奴,怎生有幸与公子相识?”
紧被沈寰丢锭银子到手中,不解这惑,只让她尽快将人喊来。
“这不赶巧。”老鸨歉疚一笑,却不舍得将手中银两还人:“景南眼下刚梳洗好,正要奉客呢,公子要不再另点个?”
顺即从不远处牵过两个小倌,掰起二人脸任沈寰挑拣,各介绍其伺人长处,瞧这新客神情嫌恶,隐约有不耐烦,忙朝二人使个眼色,打发其去别处。
却看沈寰出手大方,不肯放这财神爷走:“倘若公子不赶时间,非得指让景南来伺候,不妨等上个把时辰?”
沈寰眉轻颦蹙:“他不是做杂活的?怎会接客?”
老鸨也纳闷,这位公子瞧着倒是器宇轩昂,怎会跟个后院的小奴熟上:“以往是轮不着他,打今日起却得接了。”
“为何?”
徐安上辈子虽是有意恶心褚君陵,却也不敢真拿别人睡过的货色给他。
倌人已够卑下,景南非但是奴籍,更是勾栏院里的杂奴,为人下人,身份低贱且是个雏儿,也是徐安为何要挑中他的原因。
沈寰不知前世旧缘,只听景南这客接得突然,晦色瞧那老鸨:“他可是自愿?”
“这可由不得他。”老鸨甩甩绢帕,轻“唉”声,笑得轻蔑:“那杂奴的卖身契和奴契尽在我老嬷子手中,让他干什么他不得干?”
嗤说景南只是个贱籍奴才,她就是真把那不听话的打死,告到官府也是没人管的。
“老嬷我让他做粗活他得做,让他卖身子他就得卖,若有不从,”老鸨轻哼,道是院中棍棒鞭子可有的是,不信抽不烂景南那一身皮肉。
试问沈寰与其究竟是何关系,闻是友人,‘噗嗤’笑出声来:“公子出手宽绰,看就是大贵之人,与个奴倌称熟道友,倒不嫌降了您的身份。”
自是不信这话,见沈寰不肯透露,道他‘风趣’,却也没多好奇:“公子是等,还是?”
已向主子请过准假,今日不必当差,沈寰专是为谢答对方来的,不碍耽搁这个把时辰:“等他,劳烦备间雅座。”
从老鸨话中,猜到景南不全是自愿,但也无心多管闲事。
几日照拂给些银子方能报偿,多余之事能无则无,况他自己亦为人奴,救得了景南这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老鸨见财神爷留住,连忙将人请去雅房:“公子在此等等,我让人给您送些酒菜上来,先祭祭口,等景南那头一忙活完,我立刻把人给您送来。”
沈寰多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差那一时半会,遂让老鸨莫催促,由景南自己收拾好再过来。
老鸨误会他是嫌脏,笑着保证:“公子放心,人自然是洗干净才敢带到您跟前来,断不会叫您沾上晦气。”
走时又问沈寰:“公子等着无聊,可用老嬷先给您挑两个人来陪陪酒,时辰能过得快些?”
“不必。”
老鸨眼光长远,也不是硬要赚这份碎钱,瞧沈寰无意点人作陪,遂遵客意:“那老嬷就先告退,房外候有伙计,公子有事只管差人吩咐。”
“且慢。”沈寰想不过,把那老鸨又喊回来:“我听闻景南自幼被发卖到你这儿,怎么突然让他做这营生?”
沈寰以往虽未踏足过倌院,青楼却是去过三两回数,或是奉公受命,或是解己所需。
也就是需没解得着,唯一一回动那等念头,趁休沐日欲去尝试,结果人还没踏进门,先被主子暗传的急令召了回去。
这倌院和青楼所干的是一脉勾当,也就是受众存异,教习模式按理该是近同。
照这行当,老鸨若有心让景南做开腿的生意,合该打小训养,何至今时才逼人从娼?
景南打被买来就干的是粗使活计,既不通淫技,更未习过伺候人的规矩,老鸨做此安排,必定是临时起意。
老鸨会心一笑:“公子肯为景南等这许久,便是知他有几分姿色。”
姿色是有,沈寰却不是为睡人来的:“他今日才梳弄,究竟是为何?”
“必然不会是光彩事。”老鸨稍显躇踌,怕沈寰晓得后一气之下走人,使得这大好生意泡汤,一时不知该不该说。
却看他径直掷出半袋银两,道是定金和解惑的费用,老鸨登时放心,更将沈寰当樽财神:“也就是顺句嘴的事,哪能使您这般破费。”
嘴上客气,手却诚实将那钱袋子塞入囊中:“这银子老嬷就先替景南收着了,顺代他给公子告个谢,承蒙您捧场。”
说是好听,这银子最后是落到哪个手头,互都心知,沈寰亦懒的点破,让人抓紧些道原因。
“既是公子不怕污了耳朵,我就与您实话说了。”
她起初也没打过景南的主意:“公子有所不知,那小奴刚买来的时候可难看的很,要不是后院缺个粗使奴隶,那奴犯子要价也便宜,老嬷都没稀得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