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贯铜钱换个长期奴才,奔划算才买的,对景南本身,老鸨是一眼没看上。
瘦骨如柴,皮也干黄,五官尽都平平,性子又怯弱不讨喜,明眼见的下等货色。
谁成想他那副丑相,长着长着..竟也出落得有几分颜色。
模样虽长好了,长年粗活,皮肉到底比不得精养着的倌人细嫩,又不懂讨恩客欢心,送上榻也只有赔钱的份儿。
老鸨也问过景南的意思,若他肯干这张腿承恩的轻松门路,且停了他手头那些个脏累活,好生护养几月,让教习嬷子按日授其床笫功夫,以勤补拙。
景南不愿,老嬷念他在自己眼底下长大,也算亲养他多年,没硬将人往这条路逼。
今日之事..
“怪就怪那贱奴不安本分,背着老嬷偷人不算,竟将与他茍且之人藏到我这倌院里来了。”
也就是前些日…
第237章 不安分的奴隶就该打
也不知是奸夫还是淫妇。
老鸨说更来劲儿:“公子给评评理,他一个贱籍奴才,还不如头猪来得值价,也配享人享的快活?”
当初要不是她花钱将人买下,那贱奴即便没让奴犯子打死,早不知被变卖到何处,哪有的如今安稳日子:“老嬷我就是再苛待他,好歹还拿他当个人看,早知是个不知耻的玩意,就该拿条链子当狗拴了,关去外头看门!”
赚钱买卖不晓得做,倒是好,白给人睡,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说难听的,那贱蹄子给谁攮不是攮,本就是没人权的东西,与其便宜别个,倒不如卖、”
“住口!”听老鸨将人辱作家畜,谈吐粗俗,一口一个“贱奴蹄子”地叫,心中不快,煞气重得骇人:“景南是猪狗,那你说,我是什么?”
老鸨猛一寒战,遭如待死物般目射,瞬想起眼前人买了景南一晌身子,她詈骂那贱奴,无疑是将这位财神爷也诟谇进去。
眼望着财神变死神,老鸨吓得六神无主,一向厉害的嘴直打瓢:“老嬷嘴贱,不是有意骂公子,不不不,老嬷不是骂公子,情绪激动讲的烂话,公子大人有大量,就请宽宏我这回。”
没得主上首准,沈寰倒不敢随性杀人,警慑老鸨嘴放干净,问及景南偷人经过,从其所述抓出关键,凛色问她:“具体事发是哪日?”
老鸨惶然道个日期。
沈寰屈指算算,心中骤然有个猜测:“人是在庋房发现的?”
“人倒是没捉到,但发现了地上的血。”
受问详细,老鸨犯憷道:“那日后院来人告发,说是景南最近行径鬼祟..”
进庋房进得勤密,饭食也多是拿去里头再吃,进出第一时间将门上锁,生怕人进去似的。
房中多是摆放的杂物,老鸨欲将屋子腾做他用,顺将些没用的器物变卖,景南专是后院干杂役的,老鸨能省则省,不另请工,就让他个人包揽全活,限其半月内将里头收拾出来。
老鸨知景南胆小如鼠,量他不敢偷动手脚,庋房亦没养值钱东西,如是放心,那段时日暂就把钥匙交给景南在保管。
娼子轻贱,人尽下品,只有遭人欺的份儿。
景南打小性格恇怯,人又孤僻,再是贱籍奴隶,下品之下,倌院中人对他多是鄙夷,即便有所交道,皆是奔着欺凌去的,为在他那儿体验高人一等的滋味。
那些个娼倌在恩客那受够屈辱,转头即拿景南发泄,对他客气之人也有,却仅是不刁难,尽都不屑与其往来。
景南无友,独来独往惯了,那几日行径并不见怪,本不该惹人疑。
坏在告密之人与景南有过结。
那人叫王二,是厨房的伙夫。
有日老鸨到后厨视察,看有无人偷食客人饭菜,顺将采买的物资做个清点。
点数时,将手中没来得及入账的银两随处一搁,走时遂忘记拿,后头找回,紧发现碎银少了二两。
老鸨将那钱袋子丢上灶时,控火的王二为首瞄到,见有鼓鼓囊囊一整袋,眼开生歹,趁无人往此处探,假装拿灶布擦溅出的油汤,后当没看见那袋银子,随手将灶布扔盖到上头。
老鸨果真忘事,空手就走了,王二怕其突然返身,厨房也还另有人在,暂时没敢伸手。
等人尽急将房门关上,一面慌往窗外观扫,一手匆将钱袋子打开,从中拿了少许,重新系好袋口,趁有人前放过到原处。
以为稍拿几个老鸨难以察觉,猜漏她来前就点过数,找回时又清过一遍,钱对不上,便知是遭了贼。
偷盗乃大忌,老鸨担心这回逮不到人,往后个个都当她手头财物好盗,打歪主意,遂将当日进过后厨的人尽搜罗到一处,挨个排问。
王二接到去后院集合的通知,方知阴沟里翻船,老鸨追查得紧,身上银子没来得及改换地方,带去怕遭收身,不带又怕遭搜房。
花不出去,藏只藏得了一时。
扔掉更是不妥,不论这银子最后找是没找到,只要贼查不出,凭老鸨狠辣,所有进过后厨的人尽得挨处罚。
情急之下谋个阴计,欲栽赃给同屋住的伙夫蒋贵,不防行恶时遭人撞破..
景南受老鸨使唤来喊王二去后院,走段路没见人跟上,怕办不好事遭到打骂,遂又折回去喊第二回。
进屋就见王二心心慌慌往蒋贵床底下藏东西。
王二也不意景南掉头回来,受吓手滑,碎银从指缝间漏落个到地上。
景南循目望地,瞧清所落物体是甚,结合王二心虚反应,显知他就是老鸨要找的贼。
王二騲骂声,心一耍狠,还是将银子藏在了蒋贵的床被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