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给皇上的谢礼,自该皇上先尝。”
“祁儿。”视线从茶转到周祁身上,当没瞧出对方紧张,静观片刻,缓将茶水一饮而尽,觑其没阻止的意思,愠色更深,取盏倒杯新的,顺给周祁也满上:“朕也以茶代酒,祝皇后生辰喜乐。”
碰杯声将神智唤回,闻这称谓稍愣了愣,紧道‘不敢’,端茶要饮,不防褚君陵问:“手怎么在抖,沏茶时烫着了?”
话使周祁突地身震,却瞧君王神色如常,不似察觉,仅眉宇担忧的蹙起,心缓缓落,当是自己太神经质:“无事。”
褚君陵第二杯尽,看周祁还丁点没沾,杯又轻与他相碰:“皇后这是不给朕面子?”
“奴不敢。”指紧扣着杯壁半晌,仰头饮尽,没注意君王眼中晦色,无言坐有一阵,闷算毒发时刻将到,起身将药瓶子放到桌上,撩衣下跪,却不发一言。
“这是做什么?”褚君陵知他是等自个清问,将那瓷瓶拿到手中:“里头是何物?”
“赤鸠。”
“孙氏那日丢的,被你捡了?”
“是。”
人之将死,尘埃落定反而不怕,君王问甚答甚,褚君陵瞧他平日心眼儿无数,现下倒是坦诚得很,欣慰不见,郁火直往上蹿:“你真要杀朕?”
周祁跪得直挺,闻话望向褚君陵,一派死寂:“奴早说过,皇上不杀奴,迟早要后悔的。”
“混帐东西。”不住痛骂句,想到这人前世生辰瞒着他去戌州寻死,今生又谋算着要毒死他,就非得闹个你死我活:“怎么?与朕共存犯天条了?不死一个就活不起?”
连忆起上一世的怪梦,莫不是预兆?
梦里周祁杀他的法子花样百出,要真挨个来上一回,还真难防!
又或是要经历个遍,几世恩怨才消得了?
打住思绪,轻睨跪着那人,不管两者有无关系,这混帐专挑今日下手,他便是没命,遭气死的还是毒杀真不好说:“你不怕朕连坐周氏?”
周祁早有所料,将死之人尤外淡定:“皇上先时给过恩准,除却危及奴身家性命或对皇上不忠之事,皆不会迁怒周氏。”
为免君王反悔,紧又补充:“皇上为君,君无戏言。”
“所以?你就危及朕的性命?”褚君陵气笑:“周祁,朕可有说过,事得有个前提。”
前提是要周祁听话,好好陪着他:“你自称是奴,哪个奴才敢如同你这般放肆?前有你娘勾结行刺,今有你周祁投毒弑君,朕看就没你周氏不敢做的!”
周祁充耳不闻,乃甚顶他的嘴:“奴亦饮了茶水,不止皇上中毒。”
言外之意,陪褚君陵去死也算是陪。
褚君陵气得牙痒:“朕还得谢谢你?”
观其又使惯用那套,索性无视,任他跪个够,周祁许久没等来君王暴怒,心中意外,抬眸就看褚君陵又倒杯茶要喝,顺将他目光抓个正着,冷哼:“看什么,朕多喝些死彻底点,免得某些人白忙活。”
越想越怄懑,喝完又再满上,阴沉着脸端给周祁:“喝了!”
“朕不开罪周氏,便拿你抵。”言要周祁陪葬,怕他方才喝的那点量不致死,没法与自个殉情,威逼周祁又饮尽杯,回头算算还差,他三周祁两,遂又令其举稳茶托,提盏倒个满当:“再喝。”
量上持平,晃晃壶中所剩不多,道与周祁分着喝了,欲转身再拿个杯杓,眼瞅到他面上表情,一秒读懂:“心头骂朕?”
周祁神色微敛,确实怀疑昏君被毒坏了脑子,心如此想,且如实说,末了道声‘该死’收尾,褚君陵咬牙切齿,怒火一簇接一簇,脚抬几回,终究没舍得揣。
’混帐东西!‘
以往都是‘不敢’,这一摊牌装都不装了,可不是想气死他:“你倒也不必如此诚实。”
周祁屈腰伏首,专注等死。
“你好得很!”
褚君陵怒哼一声,命人跪正,继将茶盏整个丢给周祁:“给朕喝完!”
“……”
…周祁有点撑。
长跪在一处,茶水撑得肚皮鼓起,隔着衣襟都能看出腹部圆润的幅度,腿也麻得没个知觉,稍挪点身都难。
撑还事小,再有更严重的,褚君陵逼他咽了半壶的量,硬是没剩一滴,又许久未小恭,胃鼓囊着,隐有尿急之势。
置生死于事外是一回事,可要他当君王面湿裆,也绝不可,命能丢,脸皮还是要的。
随着时间流逝,胀感越发强烈,开不了口求这耻事,况褚君陵遭他下毒,眼下相求,无疑是自找折磨。
如何都不现实,只能暗暗夹 紧 双 腿,身也崩着,君王监视他喝完茶水便再无话,殿中寂静,催得泄意更浓烈些。
脑欲想些旁事转移注意,躬首望地,先是考量这一头下去能撞死的可能性,继又沉疑:算来该到毒发时间,怎么昏君还没个反应?
自己也是..
按贾钦所说,此药毒性剧烈,他喝有大半,这会合该肝腑俱裂,受溶身之痛,怎会丝毫迹象也无,浑身唯一难耐的,也就是腹、
“……”难得调开的注意又转回来,周祁将憋不住,两腿并了又并,小动作被褚君陵发现,起初还当是周祁跪不住了,后瞧他腰身越蜷越紧,腿越夹越拢,耳后到脖颈一片薄红,微眯起眼:“药起效了?”
瞧周祁身体又缩上点,怒渐转笑,脸漫上戏谑,道赤鸠能化人成水,周祁交的那脏物瓶是空的,可知药尽入了盏中。
此等用量不见身溶,看来没到毒发的时辰:“不是毒发,那就是饮多茶水,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