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临死前就一个心愿,能再看看亲儿,家中人不忍刘母抱憾离去,遂前来求君主开恩,准刘鞅回府尽最后场孝道。
“皇上可要召见?”
褚君陵自个家事且一团糟,哪有空管外人,意图让奴才撵人回去,随后想着宫宴将近,再生事端又有得烦,算算刘鞅关得也够久,遂颔首应准。
人没好心情见,该记的事褚君陵可没忘:“来的是谁?”
“刘鞅妻儿尽都来了,眼下在朝前候着。”
“心倒是诚。”令让其妻儿亲去狱中捞人,记紧刘鞅这副鬼样,该劝的领回去多劝劝,下回再敢同他呼呼喝喝,关的就不止他个人。
另让奴才转告这一家,刘鞅还欠顿扙刑没挨,让其老母亲西去后自行来宫中领,撑得过就罢,撑不过且当他心仁,见不得那老东西受丧母之痛,送他去与亲娘团聚。
板子要打,面子功夫还得做,让德观替自个到刘府上瞧瞧,聊表关切,另让内务府挑些补物送去:“朕宫中事忙抽不开身,让老夫人静心休养,最后段时日,该看开的尽看开些。”
“..嗻。”
德观要走,被褚君陵发现脸还肿着,以有碍观瞻为由另换了人去。
入夜回殿不见周祁,后想起是遭自个撵了,眼望殿中空荡,一时不太适应。
喊当值的奴才进殿问白日情况,得知周祁空手走的,衣裳也未带件,到底心软,令人将日常所需尽打包好送去偏殿,被问周祁问起该如何回,当着奴才拉不下脸,嘴硬嫌占地方,怕周祁不收又掩饰道:“朕赏他的东西,朕没准丢,好坏他尽得留着。”
“嗻。”
德观看着奴才将大大小小的包袱往偏殿送,眉头直皱:“皇上不该、”
“何时轮到你教朕行事?”君王语气如常,神色亦如常,漫不经心将人瞧着:“朕罚他你拦着,饶他你又喊罚,故意跟朕作对?”
德观跌口否认:“奴拦着皇上,是知您真心喜欢周祁。”替周祁说话,更是因圣上抬举对方,但都得有前提:“周祁蓄意弑君,屡对皇上不利,老奴还向着他做什么。”
“连你都知朕是真心。”偏那混账不晓得,看作是他虚情假意,褚君陵烦郁又起,扶额压下,听德观借机劝自个另寻新宠,愎睛一瞥:“扇不死你?”
“老奴也是为您着想。”天下多是倾城色,总有能胜周祁之人,瓢水甘洌洌不过井,不非得要贪这一口,况是圣上后宫佳丽都没见全,怎就认定周祁是最好。
再不济,寻个容貌相仿者,言行性子尽照着周祁教,再差也妥过留把活刀子在身边,遂劝君王无事多往后宫走走,见多颜色再瞧周祁许就平平。
“周祁姿色平平?”褚君陵笑不达眼底,瞧德观白日挨的打没消肿,甚想让他再肿高点:“你是说朕见识短浅,没见过几分美色?”
周祁姿色都觉平常,他竟不知这狗奴才眼光有如此高:“你既有这阅历,朕便给你两日时候,找不出样貌有胜周祁者,朕将你这双狗眼挖了。”
“奴才只是打比方..”
他一个太监,上哪给圣上找美人去,再者周祁不识好歹是真,相貌确实顶好,要他一两日内挑个有过之对方者,堪比登天还难。
话说回来,周祁就是长得再好,但总盼着要圣上命,可不兴宠,德观多番权衡,还是建议君王寻个替身。
奈何君王不接受,比起比方,似乎更想打他..
瞅着形势不对,德观这回也学聪明,不等对方降惩,自个先几巴掌甩上脸,偷瞄圣上眉头舒展,知是眼招子得保住,心松口气,忐忑问君王可要继续。
“让你停了?”
德观连忙唉声,手有节奏的往脸上掴,褚君陵瞧他哭丧着脸,一副死出样儿颇招人笑,如是一乐:“行了。”
“..谢皇上。”
“自个讨打,也是你自己掌的嘴,倒还与朕委屈上了?”
“老奴哪敢。”瞧君王心情似乎好点,德观胆量也稍大些,赔着笑道:“能使皇上消气是奴才的福分,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岂敢叫委屈。”
马屁拍得算使君王满意,未多开罪,只让德观将今日所见所闻烂进肚子,再是今后有关周祁之事,警告德观再敢插嘴,真就试试凭一掌扇不扇得死他:“都记清了?”
“嗻。”德观心为自家圣上不值,但也无法,无意望得窗外天色,暗怪自己失职:“皇上还未用膳,时辰已晚,奴才去嘱御膳房做些简单的端来?”
褚君陵轻嗯声:“偏殿可有人送晚膳?”
“没得您吩咐,未曾。”
气话气时才作得数,周祁有胃疾在身,褚君陵也不敢真将伙食断了,就此原谅又过于早,心稍琢磨,按前世记忆挑了几道周祁不爱吃的菜品:“先做他的送去,朕这头不急。”
还有药浴:“让他那俩奴才守着人泡完,旦有闪失,主奴一并受罚。”奴才唬住,再是周祁这个主子:“若不配合或没够时辰,便让他那俩奴才去水牢泡上几日。”
令嘱德观分别告知,眼落到龙榻上,心腾生个诡计:“另唤人去传膳,你去太医院给朕取一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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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看着一桌子饭菜,久没动作。
受派来监视周祁用膳的奴才看他拿着碗筷不进嘴,想着来时圣上吩咐,不禁有些着急:“公子再不吃饭菜就冷了。”
听周祁说不饿且要离席,忙拦住人:“皇上有令,让奴才守着公子吃完。”
完不成任务就得掉脑袋,奴才也拿不准周祁是不是真失宠,不敢动硬,只能苦着脸求人:“您就当行行好,让奴才回去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