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倒不至,只是听得这声名字,叫周祁震惊之余有些恍惚:“当真是你。”
再瞧到她今时处境,脸上恻隐又多些:“你可还记得我?”
芙萍怯惧抬头,与周祁目光相对有瞬,却像是怕什么,紧又叩回首去:“奴婢不敢!”
便是还记得..
望其不肯实言,只得命她抬起头来,将人细细审视良久,确信没认错,疑心淡下,该问的却要问。
“早年冬寒,亏得姑娘相救。”
当初昏君为折磨他,罚他长跪冷室,又命奴才大开门户,长日风侵雪害,叫他险些损命,亦是这宫婢瞧他将死,关窗隔了凛洌寒潮,将他从鬼门关拉回。
只那时他将昏将沉,不剩多少意识,仅来得及问人名姓,谢却欠着,待神志再清醒,昏君已然得知此事,为罚他再受人好意,遂将那奴婢押到他身前,逼他看着人被打断手脚,冻毙于寒天之下。
昏君倒没舍得他死,罚他又多跪两个时辰,待此事了,他得捡回条命,却害那奴婢无辜惨死..
周祁忆之色变,逃避般挥散脑中画面,改望向芙萍。
已死之人,今却好好出现在宫中,又巧让他遇上..
“那日脑沉,未来得及与姑娘道谢。”
边聊寻常松人警觉,边蹲身到那奴婢跟前,手借着看他头上伤势无意抚过额鬓,而后是颈颌伤痕处:“此处是遭粗绳勒的?”
芙萍惶恐应是。
周祁观她反应不假,遂回收手,为轻薄之举说了声歉。
不是易容,样貌名字亦对得上,莫非世上真的塑身还魂之事?
或是当年侥幸叫人误断了生死,既得生还,不早早逃命,为何又回这吃人宫中?再或是什么孪生姊妹,眼前这个占了枉死人的身份,今日故意引他相认。
所怀又有什么目的。
重重疑云,和上此人满身伤势,周祁几经思虑未直接问。
“你如今在哪宫务事?”
望那奴婢似不敢言,改问她因何遭的欺凌:“此处仅剩你我,无须顾虑。”
芙萍死死咬住下唇,半晌嘴里尝到腥味儿,这才崩了泪道:“奴婢在贵妃宫里谋生,方才那些人亦是贵妃宫里的奴才。”
“既是同宫,为何要相残?”
该似觉出周祁疑心,芙萍并不道原故,只是说起自身身世:“奴婢家中清贫,父亲为供小弟识书,将奴婢与孪生的阿姐一并卖入宫中,当年关窗的是奴婢,该处死的亦是奴婢,是阿姐顶了奴婢的身份..”
第285章 若朕定要雷恒惨死
君王降罪是在次日。
“当日奴婢风寒,却有耽搁不得的差事。”
为防管事嬷子问责,芙玉见她实难起身,遂与她换了半日身份,又是不久,几个侍卫奉命来拿人,遂将芙玉认做是她:“阿姐那时若说出实情,多就是个冒名的罪,远不至死,却为奴婢能够活命、”
话到痛处,再无法往下说。
也是那日后,芙玉身死,芙萍便是芙玉。
事情本该到此结尾,却不知卢贵妃从何处查到真相,更以此为要挟,迫她做尽害理之事。
便有几件是对周祁。
“奴婢也不想,这条命不仅是奴婢个人,更要为阿姐活,卢贵妃拿家中人与奴婢性命威胁,若不听从,便要奴婢一家人没命。”
坦言方才周祁问起,她怕对方是晓得她做的那些腌臜事要报复,一时才不敢认。
“奴婢该死!”
又想磕头,却被周祁伸手拦住:“先起来吧,当心点伤势。”疑虑得解,眼瞧芙萍实在害怕,神色又温和些:“你害过我,确也救我一命,此前恩怨就算购销。”
旋即问回今日:“方才又是怎么回事?”
芙萍忍痛被扶起身,拢了拢破烂的衣襟,与周祁告句谢:“贵妃娘娘见您得宠,恐失圣眷,便想让奴婢借着当年恩情求换到您身边伺候。”
再是静妃一事。
卢贵妃之意,是要芙萍寻机陷害周祁与静妃有染,坐实两人秽乱后宫,进而双双除去。
“今日便是贵妃设计,要奴婢装巧与您相遇。”
按原计划该演出戏蒙周祁信任,岂料芙萍半路上反悔:“昨夜阿姐托梦于我,不准奴婢再借她的身份作恶,奴婢往日做多脏事,亦觉惶惶不可终日,如此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就此去寻阿姐,至少有个安稳。”
那几个奴才便是卢贵妃怕她有二心,既是派来配合她作戏,也是为监视:“奴婢不愿再错下去,遂反抗有几句。”
如此假戏便成真做。
若非周祁及时相救,按卢贵妃心狠手辣,断不会有她命在:“奴婢欲害贵君,却得贵君相救,如何不惭愧。”
周祁正想开口,却见周一站在身后,也不知到了多久,险些将他吓着:“怎么不出声?”
周一缩缩脖子,咧嘴笑得心虚:“奴才听入神了。”
脑袋吃周祁一记打。
将衣物给芙萍披上,再是考虑这人去处。
“那几人定会与贵妃告密,你此番回去难有活路。”再是当年之事,周祁并非不记恩,他得芙萍相救,又欠芙玉一命,芙玉虽去,她这妹妹却还活着,不能不报答:“贵妃要你跟着我,你便跟着。”
让人先去与卢贵妃复命,就说是为活命想通:“若她不信,便说此为最后一事,要她事成后准你出宫。”
芙萍了悟却不应肯:“贵君越是着想奴婢,奴婢如何能再害您。”
就闻周祁道是为赎她自身罪孽:“你既知贵妃害人无数,报应不为,便须人为。”望芙萍仍困惑,干脆点破:“姑娘便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