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房子还有什么说头,看着就让人想起以前的好日子。
宁大跷着腿坐在床上,让人把薛珍叫过来。
薛珍哄着孩子脱不开手,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怀着她的时候气受多了,才带累得她长不开。
宁大一趟一趟地叫人过来,薛珍挨不过,皱眉把孩子交给嬷嬷,包着头巾过去问:“喊冤呢!”
宁大闭着眼吩咐:“珍珍,我的药呢?你帮我熬一熬,下人手不干净,我不吃她们熬的。”
薛珍知道这是为小嫂子的事在发作她。
她咕哝一句:“吃了也是绣花枕头,不中看又不中用的。”
宁大脸阴沉下来,睁开眼盯着她不说话。
薛珍笑着戴耳罩面纱,把柜子里的药包拿出来,在屋子里外头打了个小炉子。
丫头把银铫子拿出来放好,薛珍把难闻的药材放下去,一会儿水就咕嘟咕嘟冒泡。
泡泡开在银铫子里,薛珍低头去看,她的脸印在水里,好像也鼓出狰狞的包。
“像个癞蛤蟆。”薛珍柔柔地笑,她理理鬓发,“水要不够了,你去再拿一小碗过来。”
丫头领命而去。
薛珍揭开铫子盖,里头的沸水遇着冷气慢慢平静下来。
宁大没听到水声,在里头叫她:“珍珍,药好了吗?”
薛珍温柔地说:“还没呢,火有些大,我再加点儿水进去。”说着,她走到树底下,刚刚她看到有只肥猫儿在这尿了一回,底下的土都骚臭得很。
她伸手抓了把猫尿过的土放到药里,等丫头端着水过来,薛珍已经把药用纱布虑出来了,黑乎乎的一碗,闻着就让人头昏脑胀的。
宁大跟喝神仙水似的喝了一肚子,过了会儿就手伸到下头去摆弄想看看有没有效果。
薛珍想着那跟软趴趴像只猪儿虫的东西,知道丈夫不会好起来了,只是他自己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当不成男人,不甘心她生不出儿子。
薛珍自己也不甘心,不甘心嫁给他,不甘心深宅锁青春,可人得认命,她认了他凭什么不认?
薛珍端着空碗走到假山旁边痛快地摔个粉碎。
碗碎了,她心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似的,浑身上下都舒坦极了。
丫头听到动静慌忙拿着扫把跑过来,小声咕哝着:“下人的活儿奶奶下次还是叫我们来吧,今天摔个碗还好,明天摔了人咱们几条命也不够赔的。”说着说着丫头又想起刚刚拿水的事,她跑那么远拿过来结果人家又不用了。
奶奶难不成知道自己在帮大爷搓丸子?
丫头想到这里吓了一跳,心虚得不敢在看薛珍,抱着碎碗渣子风快跑得没影子。
嬷嬷在屋子里听着外头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她抱着孩子跑出来问薛珍:“有没有事?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我没事,我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呢?”薛珍接过孩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何止没有事?她甚至从来没感到这么畅快过。
作者有话说:
这是二更的量,晚上我会更迟一点,九点没有会在十二点前。
第105章 殉葬
段圆圆在马车上把薛家人戴着薛珍首饰的事说给宁宣听。
走之前杜嬷嬷跑过去跟薛珍的嬷嬷说话, 那个嬷嬷抹着眼泪说,那小嫂子待了一个月都快把薛珍嫁妆搬空了。
段圆圆:“估计过阵子就得搬仪姐儿的东西。”
她最怕的是娃娃亲姑舅亲什么的,薛珍三个哥哥都儿女双全, 保不齐商量着怎么吃绝户。
嬷嬷也是想着家里总得有个靠山,自己姑娘日子才好过, 眼看着她跟段大奶奶关系不错, 嬷嬷才忍不住扒着杜嬷嬷来探她的意思。
段圆圆估计自己的力量还不如宁幺儿大,薛珍娘家想打薛珍嫁妆和二房财产的主意只能问表哥。
宁宣竖着眉毛有点儿生气:“咱们家里人都死绝了?轮得到薛家来点财?”
他跟史家的老废物不一样,
兄弟间打死了就打死了, 什么时候轮得到姓薛的爬到头上作威作福?
宁宣说跟她说:“以后不要跟薛家走太近, 你这个嫂子要是想过好,迟早得跟家里一刀两断。”
段圆圆惊讶:“她嘴上日日都说娘, 真能一刀两断?”
宁宣把钱看得跟表妹一样紧,有点理解薛珍。他抱着人笑:“没钱的人要是到了分钱的地步,那就是要恩断义绝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她娘家能不能想通。”
段圆圆看她们不像能想通的样子。
难怪几代人都只能做小官,要不是靠女儿巴结上主家,现在估计都还在京城给大官儿洗脚。
这么个好闺女不好好捧着, 竟然还想着把碗摔了,段圆圆怀疑薛家人脑子有病。
她要是薛珍就鱼死网破,把自己的遭遇跟京城本家通个信儿,就是自己不能和离改嫁, 也能让本家看清楚爹娘真面目。
被本家嫌弃的族人,除非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人才, 不然一辈子基本上就宣告结束了。
薛珍还是太心软了啊。
段圆圆想着, 等下次见她, 再问问她怎么想。
宁大有了后, 薛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要是她想走,宁宣绝对不会拦她。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还没影的事。
这事也给宁宣敲了个警钟,儿子老子,死的死残的残,他要是有什么,家里还不反了天了?
之后宁宣更注意修身养性,时不时就放了账本出门锻炼。
晚上吃完饭,宁宣抹嘴先到外头抽查今天送过来的布。
小五小七已经洗干净了,两个人都穿着家常衣服缩在段圆圆和陈姨妈跟前下五子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