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把几个姨娘弄死?殉葬?两个兄弟都不信,宁大哪来这么大孝心?
宁宣已经把帮着宁大做孽的小子捆了。
小子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地说:“大爷是嫌家里多几张嘴吃白饭,说她们就知道张着腿等爷们儿,现在老爷都走了还留着她们要留出祸,还不如让她们都下去继续伺候老爷。”
宁大还说:“谁的娘们儿谁来养,他养个婆娘家里嚼用都不够,哪能再网别人的婆娘。”
说完他就盘算着让三个姨娘到地下去。
三个姨娘从老宅里出来每天都笑得跟朵花似的,看宁大父母都没了,就把他当自己儿子疼,今天这个做汤明天那个做菜的,还给薛珍的娃娃做了好几件小衣裳。
死到临头三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拉着丫头婆子问动问西问她们做的衣服好不好看,薛珍喜不喜欢。
婆子丫头睁着眼说瞎话,说薛珍喜欢得不得了,还让人给她们做了三身好衣裳,也算尽尽孝心。
三个姨娘乐坏了嘴上说不让破费,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天天都得问两句。
等吉时到了,宁大就笑眯眯地跑过去给三个姨娘挨个敬茶,还让她们脱了孝衣试着穿他和薛珍孝敬的好衣裳。
三个妾老实一辈子,一双鞋穿四季,脚底磨破了就再垫一层鞋底子,什么时候也没过过这种好日子。
都抹着眼泪换了衣裳,宁大还让梳头娘子进门给她们专门梳得漂漂亮亮的。
三个妾掉着眼泪喝了宁大敬的茶,还琢磨着要给他做一身好衣服。
结果就这么昏昏沉沉地魂归离恨天。
三个姨娘是小子亲手挂在白绫上的,三双小脚中途好像醒了,就那么荡来荡去。
宁二宁三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骂宁大不是东西,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还管不好滋补女人的嘴,不是上赶着让人扒皮抽筋吗?
三叔公气得脸涨成茄紫色:“没人伦的东西,就是立刻把他打杀了也使得!”
亲爹死前都没发话,儿子就偷摸把几个带过自己的姨娘殉了,简直耸人听闻。
更重要的是,几个妾里头还有良妾,逢年过节人家兄弟还上门走动呢,要是被人告了,又是一桩冤案。
好不容易把方小太太的事压了下去,三叔公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这么胡闹。”
这情况,就是族里把宁大打死了也没什么说头。
宁二宁三听在耳朵里直冒冷汗,当下也不敢求饶,慌忙撇清关系,一个说自己真不知道这事儿,哥自从分家就不待见兄弟,看谁都像要害他。一个跪在地上磕头说自己没看好哥哥让三叔公担心了,要让三叔公狠狠罚他。
三叔公让两人回去,宁二宁三不敢反驳,擦着一脑门子汗跑了。
三叔公这才带着人笑眯眯地跑到宁大屋子里。
宁大折腾着要给丫头验身,吃露水,然后用血入丹。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三叔公听得青筋直跳,自己喘着气出去对这小子们说直接让人把宁大关到阁楼里清醒清醒,关个五六天,等他不疯了再让他出来。
宁大很快被堵着嘴塞在了二楼那个吊死姨娘的屋子。
他早在祠堂就被关得吓破了胆子,阁楼上活活吊死了好几个女人,他睁着眼都看到眼前有女人的影子。
宁大想起薛珍了,在对着门哭着叫:“珍珍,珍珍,你把我放出去吧。”
薛珍抱着孩子在屋子里发愣,好好的爷们儿说关就关了。
她跟姑娘还能有什么前程?
薛珍听着那边惨叫也不理会,专心在屋子里收拾金银细软。
她忽然就想通了,什么男人女人的都一样,谁能关人罚人谁才是老大。
她曾经以为顶天立地的丈夫,不过是只可怜虫罢了。
薛珍不出声,拦着嬷嬷丫头不让她们过去瞧。
人是宁家关的,她干什么要跑过去做对?顺着宁家人来她才能过得好。
这么黑洞洞的关在楼里几个日夜,慢慢的宁大神智就不是那么清醒了,过了五六天他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二分的屋子在宁大对面,后边那小楼挨着他的小花园,宁二身上钱不凑手了就偷摸扒上墙问几个姨娘要点儿。
听到那头时不时地砸东西,宁二踹了小子一脚让他抱着大梯子过来,自己登登两步爬上去瞧。
二楼离得远,天色也不怎么好。
宁二躲在树叶下头撅着屁股瞧,他就是想一道宁宣糖葫芦机卖什么药,大张旗鼓地把他们叫到三叔公家里去,总不能真是为了几个见都没见过见过几面的妾把老大卡嚓了吧?
宁宣最讨厌的就是妾!
宁二爬得高高的,眼珠子到处转,转着转着他就看得见二楼有双眼睛,细细长长的桃花眼,有点儿像娘,也有点像他自己。
宁二吓了一跳。
不可能,娘寄过来的蔬菜上头有字,他怕爹瞧着不高兴,又怕传出去外头说她们哥儿几个不孝顺,所有东西都被他丢给叫花子吃了。
叫花子现在还时不时跑过来给他请安打点儿秋风,吃得肚皮饱饱的再回去。
所以绝不可能是娘!
宁二揉揉眼睛,这回看清楚了,是老大。
老大是犯了错,可也就是弄死了几个贱人,宁宣就跟爹关着娘似的关着哥哥。
宁宣这是铁了心要废了老大了。
难不成他还想着以前两房打擂台的事要挨个清算?宁二想得脚耙手软,没心思继续看稀奇了,他缩着头往下爬,结果一个没留神滑了一下。
扶着梯子的两个小子慌忙背朝天垫在下头,生怕他摔出和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