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晚挡得气喘吁吁,扭头看坐在隔壁听热闹的徐时瓒。
“师弟。”她喊。
徐时瓒笑眯眯地看过来,没表示。
辛晚上道:“求求你。”
徐时瓒这才一颔首,好像终于听懂了她的话。
他拿出一只轻薄的符纸,手指一屈伸,轻松地将它飞了出去。
那张符纸顺着他的力道顺顺当当地飞出了房间,刚飞离门槛,那东西就飞快地起了火。只是须臾片刻,符纸一点点蜷缩,被火烧得干干净净,秋风一过,灰烬被卷入风里,散得干干净净。
“你要是出了一步,”徐时瓒适当地停住声音,他目光朝那只鬼娃娃的方向看过来,露出一个相当活泼的笑:“就像它那样。”
不知道是徐时瓒说话太过瘆鬼还是对灰飞烟灭的表演实在畏惧。
那只鬼娃娃扭头就跑,飞速地移动到房间里离门口最远的角落。
看起来是真的害怕了。
辛晚收回视线,十分敬畏地看着徐时瓒。
两人还没来得及商量下一步动作,院子门忽然被人推开,紧接着,管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辛晚眼疾手快地给那只鬼娃娃下了道屏障,对上管兆:“管兆道友,怎么了?”
管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道,又徘徊房间,在确认房间没有其他东西后才开口。
“两位道友昨夜是出城了么?”他一脸忧色。
辛晚凝重,觉得以自己和徐时瓒的实力,不至于出个城门都叫人发觉,疑窦丛生。
“故安近日不太安分。”管兆好似没看到她眼里的戒备,自顾自地继续:“城主设下了不少法阵,两位不要轻易出城为好,城外妖鬼丛生,恐有性命之虞。”
徐时瓒轻轻地嗤笑了一声,管兆一时脸红,朝他看过来。
“管…兆?”他不确定地复述了他的名字,喊得叫管兆脸一青一白。
“我们就是从城外来的,城外的妖鬼说得该不会是我们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又刻意一字一句说,仿佛十分诚恳的模样。
管兆连连开口,看起来还真像怕把人得罪了似的:“不是倒也不是……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哦,”徐时瓒略一颔首,道歉得很不真诚:“那是我想错了。”
管兆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徐时瓒没耐心得多,他手指敲了下桌面,一副送客的模样:“还有其他事么?”
“没了、没了。”管兆摆手,最后又嘱咐了两人不要轻易出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师弟觉得他有问题?”辛晚撑着下巴。
“师姐觉得他是好人么?”徐时瓒不答反问。
辛晚还在纠结,徐时瓒又敲了下桌子,他歪了下脑袋,看起来随口一说的模样:“哦对了,忘了告诉师姐,上次带我去清风馆找你的就是管兆道友。”
辛晚:……
坏人!他绝对是坏人!
“所以,”徐时瓒读懂了辛晚的沉默,很诚恳的提议:“师姐还是不要轻易和他说话的好,免得又被套了什么话。”
辛晚深以为然。
一个看到别人进清风馆就告状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
虽然当归的事情还没有什么进展,春景却已经来信守约定了。
他摊开自己的针灸包,取出粗中细三枚不同尺寸的细针。
那针颇长,看得辛晚也跟着后怕,她皱起脸,仿佛要被针扎的是她自己。
徐时瓒倒没什么太大的表情,知道银针入体,还是一副无波无澜的表情。
辛晚先看不下去,出门打算给人买些零嘴,等回来的时候,春景已经走了,徐时瓒在院子的小池塘变,伸手够里面的水。
还挺像小孩子的。
辛晚没忍住弯唇,喊人:“徐时瓒,过来给你个惊喜。”
徐时瓒懒懒地抬眼,兴致不高,没过来。
敌不动我动,辛晚捧着东西过去,看到他恹恹的脸色,想到幼时被逼喝药的自己,难得有些同病相怜之意。
她将怀里的东西全展示给对方:“喏,甜点,幼时我喝了药总爱吃一点,压压苦味。”
徐时瓒仍旧看不清,他懒洋洋地回:“我没喝药。”
“没喝药也没关系。”辛晚塞了一串糖葫芦到他嘴里。
“好甜。”徐时瓒眉头皱得很紧。
“不会吧。”辛晚跟着皱眉:“你不嗜甜,我特地和师傅说少加些糖的。”
“腻死了。”徐时瓒歪着脑袋,怎么样都不愿意再吃一口了。
“那换一个吧。”辛晚没逼他,在怀里挑拣出另一个:“核桃酥。”
“你不试一下么?”徐时瓒指指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很真诚地建议。
徐时瓒长得实在好看,有求于人的时候眉眼会放得十分柔和,让人实在没办法拒绝他的一些要求。
辛晚接过那根糖葫芦,没多想就塞进自己嘴里。
!!!
她的一张脸皱起来,嘴不敢闭着,酸得直冲天灵盖,叫人眼前白光一闪。她含糊几声,很艰难地把山楂吞下。
然后,
如约看到徐时瓒带着笑意的一双眉目。
“酸死了。”辛晚吐着舌头,不敢将它收回去,抱怨。
徐时瓒恶作剧成功,笑得眼尾都有些发红,好像染了一层上好的红胭脂。
可能是因为红得有些像糖葫芦。
辛晚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鬼使神差地手指碰上了那抹绯红。
徐时瓒忽然收了笑意。
辛晚才反应过来,手指指腹一片灼热,惊得她收回手指,欲盖弥彰:“试下你能不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