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要领先那些纸人许多了。
没办法,辛晚变出捆仙绳,拴在两只纸人的腰上,几乎是拽着他们前进的。
那两只纸人起先还挣扎着,后面也就随着她被一路拖着走,只是偶尔转弯的时候会蹦跳几下示意。
“石缝这么细。会不会有诈?”秋叶话没说完,手里被强硬地塞了两根绳索。
辛晚抽出“欲晚”,她一脸正色,挥出几道剑意。
一大块石头被剑意震撼,碎成几块碎渣,灰尘漫天地扑过来。
秋叶掩着口鼻,在咳嗽中听见她的回话:“那又怎样?”
*
灰尘散开,里面的腥臭味首先就逸散开来,秋叶将口鼻掩得更严实,她谨慎地迈出一步。
辛晚抢先她们,已经进去了。
徐时瓒正好将那只鬼孩断了手脚,听它幽怨的啼哭声,开始后悔刚刚没有将它的舌头一并挑断。
后脑的痛觉在它的啼哭声中被放大许多倍。
一点一点,好像要将他所有的意识都磨掉得干干净净。
他轻轻地盖上眼睑,试图以这种方式缓解疼痛。
背后是凌乱脚步声。
辛晚跑得太急,呼吸都喘不大匀,直到看到那人好端端地站在那才松了口气。
她眨了几下眼,勉强盖住眼底的潮意。
“徐时瓒!”她喊。
徐时瓒终于反应慢半拍地回神,他转身。
很快被温热扑了满怀。
这一幕何其熟悉。
好像又将他拽回了那天。
晚上无星,对面站的同样是辛晚,不过她是来杀他的。
很巧的,剑入的也是肩侧。
记忆如潮水般涌进,猝不及防、避不可避。
可即使恢复了记忆,徐时瓒这这一刻,也仍然在想。
应当将人推开的。
他身上一身污血,还是不要将人弄脏了。
可兴许是今夜的月亮太圆、凉风太冷。
辛晚身上的温度实在太温暖了,叫人眷恋得松不开手。
于是他只是迟钝地又将手放下了。
他仍然希望,温暖的烛火垂怜下自己。
第54章 造谣
辛晚本来想生气的, 可是徐时瓒太像迷途的小狗了,连颤抖都只是轻微的。
她于是只好将一肚子气压下,伸手拍拍人的背。
徐时瓒垂下眼, 好像迟钝了很久的钝痛终于压迫得人喘不过劲来。
他支着辛晚的肩,意识在昏昏沉沉的拉扯中沉沦, 没了知觉。
*
那只鬼孩被秋叶和白林送去寺里超度, 保佑它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吴老爷的罪行也受到披露, 被送去官府,据说不日就要斩首, 偌大个吴府, 除了他以外全是纸人, 倒也没什么连累。
吴府充公, 给善堂做书院,他所有的资产被捐给善堂,够那些孩子安安乐乐长大了。
秋叶气不过,白林于是还是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叫他日日夜夜受梦魇纠缠。
辛晚惆怅地盯着黑乎乎的药,白林在一旁慰籍:“没事的,他外伤都不重,头部的瘀血也都散尽了, 也算因祸得福。”
实际上还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福。
头部的瘀血已散, 证明徐时瓒很有可能想起来一切。
想起了两人的争吵, 她下的死手,捅的一剑,说的谎话……
更烦了。
她想揪发尾, 又担心头发丝落进药碗里,硬生生止住了。
“算了还是我去看看情况。”秋叶端起那碗药, 颇有舍生取义的大义。
她站起来,却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辛晚:?
“我以为你会拦着的。”秋叶又坐下,将药碗放回去,心虚地摸摸鼻子。
辛晚有心无力,她不确定徐时瓒现在是这么想的。
疯子似乎不需要多余的情感,徐时瓒对感情的态度病态又扭曲。辛晚能确保失去记忆的徐时瓒百分之一万喜欢自己,可恢复记忆的徐时瓒呢?
或许感情只是他生命里最不在乎的东西,只是因为恰好没经历过,所以才新鲜又有趣。
白林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动静,没忍住:“辛晚师妹怎么不自己去问问呢?”
“你懂什么?”秋叶下意识顶他。
顶了之后发现有道理,再次讪讪地摸了下鼻子:“也行。”
辛晚停顿,她抿了下唇:“我酝酿下。”
“酝酿什么?”秋叶将药碗推过去,大有一副要将人直接绑了送去门口的样子。
辛晚赖在石凳上,寸步不动。
白林见状,碰了下药碗,状似无意:“哎呀,药好像要凉了。”
没办法,辛晚只好鼓起腮帮,端起碗,缓慢地移动。
今日放晴,阳光很好,辛晚推开房门,被里面昏暗的氛围刺到,眨了好几下眼才终于适应。
徐时瓒躺在床上,他睡着的时候攻击性散去,舒展的眉目、紧抿的唇,眼睫长长的,在眼睑下方扫出一道阴影。
看起来脆弱又无害。
怎么着都不想有能力有欲望将人置之死的样子。
辛晚伸出手,罩住他的眼。
轻微的呼吸,在思考等人醒来第一要务该先说什么。
意外来得比预料快。
掌心笼罩住的眼睫不安地颤了几下,轻微眨动着,给人的手心带来些痒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口,发出酸痒的触觉。
手腕被少年细长的手指圈住。
辛晚想要抽回,挣了几下没能脱手,只好将手撤开,和他幽黑的眸子相对。
她干巴巴地开口,问了十分废话的问题:“醒了。”
徐时瓒慢慢的“嗯”了一声,目光望进她的眼睛。
辛晚在他存在感很强的注视下先一步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