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死亡实在是太恐怖了。
以至于辛晚一想到他经历那么多次还是会忍不住掉眼泪。
第62章 剑阵
凌招宗大多数掌门长老都聚在议事厅, 众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全都是大气也不敢喘的模样。
“我前日做的打算,众位觉得如何。”花纹雕刻仔细的钥匙在他手里过了一圈, 而卓松云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我不同意!”司刑长老首先喊开,她柳眉一蹙, 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高高扎束起来的马尾在空中化开轻小的弧度。
卓松云悠悠开口:“阿照, 急什么?”
他话音一落,守在门口的几个弟子为难一瞬, 很快推开剑, 挡在司刑长老面前。
她一怔, 转回头:“卓松云!你是要逼我们就范么?”
“错了。”卓松云朝她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他提步,从高台上走下,眉眼清风和润:“不是逼你们,是逼你。”
司刑一震, 四周扫去。
果然,有她在前,杀鸡儆猴,往日那些嚷嚷着剑阵凶险万万不可的长老漠然, 将头埋得低低的, 以免被注意到, 全然一副任由掌门做主的模样。
“你!”司刑拔开的剑没来得及朝卓松云刀剑相向,就被簇拥上来的长老和弟子团团围住,她寡不敌众, 逐渐散了气力。
卓松云俯下身,看着她忿忿的神色, 面色跟着一寸寸扭曲,他的脸色阴沉,哪里还有平日正气凛然的正派掌门人模样。
“倘若不这样做,你告诉我,还能有什么保住凌招宗?!”
“剑阵一启,杀戮无数,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司刑的肩手都被控制住,只能徒劳地朝他嘶吼。
“命盘是我们一起看的,动手的人也是我们一起派的,怎么?事到如今,你倒是要做出一副清清白白的模样?”卓松云躲开她吐的一口唾沫,他用手指死死掐住她的脖颈,成功看到对方越加激烈的挣扎和涨红得更加明显的脸。
一只蜉蝣,倒想和我争天地。
他猛得松手,左手拎起佩剑,一剑自对方心口穿过。
血流崩出,飞溅了他满脸,连带着整个大殿都染上血色,开出冬日里最艳的梅花。
卓松云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拭自己的脸,仿佛随口一提:“诸位,还有异议么?”
司刑嘴里仍汩汩地吐血,四肢轻微的颤抖,仿佛断线的风筝,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只剩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诸位哪还敢有异议,忙不迭地应“好”。
“既然如此。”卓松云轻飘飘地将手里的帕子扔下,帕子落了几遭,堪堪遮住那一双来自死人的、怨怼的眼。
“明日,启阵。”
*
徐时瓒的心思很难猜,辛晚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到底要给他送什么。
补生辰礼的时候嘴比脑子快,辛晚现在对要怎么补还半分主意也没。
徐时瓒理应是不缺东西的,因此,送什么就变得更为纠结。
辛晚想了一遭,拿不定主意,愁得不行。
“送你想送的就好了。”颉庞顺了一颗桌上的青梅,被酸软了牙:“这谁送的啊?这么酸还摘下来?脑子有……”
他话的最后一个字已经脱口,只能看到辛晚朝他递了个同情的目光。
然后尴尬回头,如约对上徐时瓒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飞快地化了一团雾气,轻轻地散了个干净。
辛晚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狡黠地眨了几下眼,有了主意还要卖关子:“今晚来找我,礼物明日给你。”
徐时瓒把被颉庞分散的注意拉回来,俯下身子和她额头相对,叹谓似的放松下来。
辛晚静静地和他抵着额头待了一会,听到他清浅的呼吸才松下心来。
这几日徐时瓒很忙,身上的伤口总是好了旧的又会添新,辛晚也逐渐适应了混着鸢尾的血腥味,混着一点点的药草香,其实闻起来也还算安心。
她碰碰对方眼下的乌黑,把人推进房间休息,打算出去准备,却被人拽住了手腕。
徐时瓒没醒,拉住她的劲却是下意识的,不轻,辛晚没办法,只好一点点地推开,连动作也不敢用力,怕惊醒他来之不易的休息闲暇。
等人好不容易踏踏实实睡好之后,她撑着头,看了他好一会才起身,轻手轻脚地出门。
徐时瓒离不开人,并且执拗又疯狂,辛晚其实想象不出自己离开后的情形。
就算真的要走,也要等过了这几天,找个天气很晴朗的日子,然后平平静静地“死”去,这样的话,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或许会暖和一点吧。
她没由来地想到。
*
徐时瓒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昏暗暗的,室内也没有点烛火,什么也看不清。他扶额,静静地坐了一会,感受脑子的眩晕感一点点散去。
辛晚不在。
这个认知成功让他撤了动作,面色一沉,踩着鞋下床出门。
和房间里不同的是,院子里点了许多盏灯盏,小小的,里面齐齐整整地摆了许多支烛,因此亮堂堂地发着光。
他好像这次发现哪里不对劲。
灯盏沿着小道一路出去,徐时瓒顺着满路的灯火。
那些灯盏兴许是被施了法,经风而不灭,而且又多,就算在漆黑一片的夜里,也叫人恍若白昼。
四周静谧,只能听见很小的河水流动声。
“徐时瓒,你睡了好久啊。”
辛晚蹲在地上,一只手捧着灯盏,将它放入河中,另一只则冲着他招手。她转回头来看人,话是抱怨的,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确实闪着光似的明亮。
徐时瓒终于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