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出门辛晚就被寒风兜头盖了全身,紧接着就被徐时瓒开着披风把人裹进怀里,整个人又暖和起来。
“他魂魄不稳。”徐时瓒在辛晚身后,贴着人耳垂说话。
呼出的暖气于是扑在她的耳垂、下巴,耳垂上。
好了,这下彻底不冷了,还有点热。
辛晚缩脖子,声音懒洋洋的:“什么意思。”
徐时瓒声音跟着放软:“要么就是魂魄不属于这里,要么就是身体不是魂魄的。”
辛晚听得云里雾里:“那颉庞怎么知道?”
徐时瓒见她真的非常感兴趣,再怎么兴趣不高也要知道了:“我到时候问问他。”
辛晚高兴了。
*
这种事,不能只有徐时瓒一个人调查,辛晚自觉自己也要帮点忙,这断时间一空下来就去找六五套话。
六五本来就还是个小孩子,单纯好骗,一来二去也忘了辛晚之前挟持自己的事,高高兴兴地和人交朋友。
“这个山楂糕还挺好吃。”辛晚又捡了一块,六五嗜酸,这山楂糕难得和他口味,又见有人喜欢,得意:“当然,我骗小孩才得到的。”
辛晚面色一顿,将那块放回去。
六五撇嘴:“当然给钱了的。”
她这才笑眯眯地继续吃,顺便套话:“我看你和颉庞挺熟,你先前和他认识么……”
“不认识。”六五好骗,不一会就能把自己的老底交代清楚:“我吓小孩的时候被他抓了,然后才来魔殿干事的,他这个人……”
他话头忽然停住了。
辛晚深知,和人交换秘密自然也得交代些什么,立马符合:“是啊是啊,他这个人……”
眼见六五没有接下去的打算,反而有些心虚地望着后面。她起疑,跟着回头。
颉庞:……
他气急败坏:“说我什么呢?”
辛晚眼尖地看到徐时瓒跟着出现,开开心心地跑靠山跟前去了,摇头晃脑不回他话。
颉庞跟着瞪六五,“哼”了一声。
六五讨好地把山楂糕送到颉庞面前,他试了一块:“这山楂糕还挺好吃……”
“你怎么来了?”辛晚小声问隔壁的徐时瓒。
徐时瓒将压下的眉松开,弯了下眼:“睡醒看到你不在,出来找找。”
“哎呀,我刚刚来找六五聊下天。”
徐时瓒笑意一点点淡下去,辛晚一回头,他又扬起嘴角:“好。”
徐时瓒这场大病旷日持久,既袆也起疑,担心是自己医术不到家,更加坚定要将人治好,喝的,涂的,泡的都给安排上了。
往日徐时瓒午觉醒了是要去泡药浴的。
辛晚动动鼻子,他身上混着干净的雪味和一点鸢尾,立刻要求人:“没泡药浴?快去泡药浴。”
徐时瓒勾着她的手腕,想要人陪。
颉庞往日和六五很难一起出现,辛晚不想错过这个大好的问话的机会,给人顺毛:“自己去好么?”
徐时瓒的唇角一点点拉下来。
风雨欲来的模样。
辛晚贴着人的掌心哄了一会,本以为他要不高兴或者不同意了,出乎意料,徐时瓒点点头,慢吞吞应了一声自己先走了。
把人哄走辛晚又有点后悔,还在纠结要不要一起出去,下一秒听见颉庞啧啧称奇。
六五在一旁跟着感叹。
“你不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么?”
辛晚听到问话,犹疑着点点头。
“放以前,六五的小名就不保了!”颉庞企图举例,证明自己说得有理有据:“先前那个跟着你们的小鬼,哪一次不是被徐时瓒呛得不行,他不是差一点就灰飞烟灭了?”
提到饴糖,辛晚仔细对比了下,认同,又迟疑:“兴许他变了?”
颉庞:……
他默然片刻:“你自己信么?”
辛晚:……
事情确实很不合理。尽管辛晚确实很想套话,却还是衡量了下,和两人告别,一溜烟出门了。
*
徐时瓒走得快,辛晚追不上他,只能望着关上的门叹气。
人都进去沐浴了,总不能直接推门进去吧?
她干脆站在门口徘徊,思考异样。
徐时瓒为什么不生气?
还是不高兴却不说出来?为什么?
她踱步几个来回,实在想不出答案,抓抓头发,干脆靠着门在前阶上坐下,准备等人出来问个清楚。
脊背刚贴上冰凉的门板,就冻得人一颤,辛晚伸手摸摸门板——全是凉的,没一块温热的地方,只好放弃靠门的想法。
须臾之间,忽然灵光一闪,叫她不自觉蹙了眉。
她重新转过身来,将每一寸门板重新摸了一遍。
好,仍然是凉的。
紧接着,她飞快地压了下门。
里面冰凉凉的空气逸散出来。
辛晚深呼吸几口,让自己保持冷静。
然而实在冷静不了。
她将门猛得推开。
徐时瓒刚换好里袍,听到动静,眉眼一压就往门口看去,本命剑铮鸣,看起来下一瞬就要跟着出鞘。
他头发湿润润的,有几捋贴在脸上,乌黑色与苍白的脸形成叫人心颤的反差,眼睑下的红痣在黑白之间增色不少,漂亮得叫人不敢加重呼吸。
然而气上头的辛晚是不会有这个烦恼的。
她眉头一挑,声音冷冰冰:“沐浴完了?”
见到是辛晚,徐时瓒的眉眼一瞬间又放缓,他眨眨眼:“嗯。”
“沐的什么浴,”辛晚似笑非笑:“一点热气也没?”
徐时瓒很快地皱了下眉,被他飞快地眨眼掩饰掉,他赤着足,往辛晚这边走了几步,垂下头,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我开窗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