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往渭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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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院外的凉亭处吃着午饭, 微风把顾潇潇的头发吹得纷飞,她如今倒是学会了怎么用绳子扎头发,奈何手不方便, 只得披头散发。
沈思渊看着吃一顿饭跟头发干几回架的顾潇潇,忍不住说道:“一会儿我帮你扎起来吧?”
“行啊。”顾潇潇满口答应。
吃过饭, 顾潇潇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沈思渊来扎头发。沈思渊半斤八两的本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 已经能轻轻松松挽一个各大美妆博主都在教授的丸子头。
顾潇潇的头发很柔顺,沈思渊拿着梳子慢慢给她梳头时, 想到了那句“兰膏新沐云鬓滑,宝钗斜坠青丝发”。这种生活倒是让他向往起书中那种男耕女织的生活来。
想到马上就要奔赴下一场未知的旅途, 沈思渊格外珍惜这短暂的静谧时光。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吧?不然好几次说要派几个人来伺候, 她不会拒绝掉。沈思渊这样想着,那颗摇摆不定的心便安定了几分, 梳头的手便又柔软了几分。
这样温柔丶这样舒适,像一只小猫在轻轻蹭你的头发, 顾潇潇在这样的手法下,难免困意横生。
彼此沈浸在对方给的舒适里,自然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 门外的陆燕明明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叫了半天却怎么也没人应。
这里怎么可能会进贼呢?陆燕满腹狐疑, 就壮着胆子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
午后的阳光推开窗棂,倾泻在二人身上。发黄的纱窗,把日光渲染成暖暖的黄,将二人笼罩其中, 恬静如诗。
陆燕听说过暴戾无常的沈思渊。
认识他们二人之后, 见过两人斗嘴的场面, 也见过两人相扶相持,这样安静和谐的画面倒是第一次见。沈思渊在后面弯着腰温柔地梳着头,顾潇潇安静的坐在那里。奇怪的是陆燕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他们此刻的表情却浮现在他眼前。
顾潇潇像是感觉到这样静谧的环境有人闯入。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身份和异常,他们并没有叫任何人伺候,她还好奇是谁能来到这,睁开眼睛,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门口鬼鬼祟祟探着头的陆燕。
她不知道哪根筋灵光一现,脑子里突然萌生一种不能让外人看到沈思渊这样的想法,若是被人瞧见,后续知道他是皇帝还在做这种事,人们不会以为是寻常人家的闺房之乐,肯定会觉得沈思渊多年无政绩一定是沈迷小女儿情节。她猛地站起来。
正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成一项惊才绝艳艺术品的沈思渊哪里会想到突来横祸,一个头顶过来,让他咬住了自己的舌头,阻止了刚刚说出口的话:“怎么……”
“陆大哥,你来了。”
顾潇潇这边还没跟陆燕打招呼,那边沈思渊嘴里发出“呜呜”的疼痛声。顾左不顾右,着急忙慌的动作和神情,让本来舌头很疼的沈思渊忍不住想笑。
……
“这是?”
良久,陆燕问道。
“夫妻情趣。”
顾潇潇急中生智想起沈思渊的说辞。有朝一日社死竟能发生在我身上。
陆燕想起客栈那日的“夫妻情趣”,又看到今日顾潇潇把沈思渊撞得“有口难言”,直直感叹道大人物的情趣果真是不同凡响,闻所未闻。
沈思渊捋直舌头,问道:“陆大哥来有什么事吗?”
陆燕大手一挥,完全忘记了君臣之别,像个热心老大哥:“我这不是听说你们明天要走了嘛,我给你们带点东西,都在院子里。 ”
两人往院子里一瞧,一堆堆一摞摞,像个小山似的。
陆燕像个解说员:“这边是吃的,那边是用的,后面那些是我让老王弄的药,都是他的看家本领,路上有个跌打损伤的应个急肯定没问题……”
东西之多,沈思渊可能要雇两辆马车才能拉完。
“陆大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沈思渊话音未落,陆燕更加兴奋:“对吧,我就说不用这么多,还是送银子比较实际。”早就跟小袁将军说肯定还是钱财方便,她非不听!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都是我攒的清白钱……”说时迟那时快,陆燕在递出那张银票时,上面寥寥的银子数量让他幡然醒悟——他在干什么?他在给全国最富有的人银子。这俩人,是最不缺钱的人,他这点钱,是不是有点不懂事了?
沈思渊看出陆燕的迟疑,穷家富路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所以出行的时候,什么都带了一点,但钱财带了许多。不过看到他明显的失落,还是伸出友谊之手:“既然是陆大哥的一番好意……”他伸手去拿,却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拒绝他。
沈思渊擡起头,对上一脸便秘表情的陆燕。
沈思渊心下了然,估计是这位哥哥全副身家了,他接着说:“我们心领了,这钱你就拿回去自己用吧。”作势一推,钱又回到陆燕手里。
这点钱,要想娶袁素衣,得且攒钱呢。
几经辗转,钱又回到自己手里,陆燕坦然接受他需要努力攒钱的事实。
他问出自己比较关心的话题:“你们这次去渭河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软禁齐豫尚这个办法肯定拖不了太久,他不明白如此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等着渭河的事情尘埃落定,明明是可以分开办理的事情,说不定审理顺南的事情还能给渭河提供关键证据。但沈思渊毕竟是皇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觉得沈思渊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脑袋空空,他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只是,上阵杀敌他还行,这种费心动脑的活他可干不了多长时间,最起码如果沈思渊给他个大概日期,他好有个盼头。
顾潇潇想去看一下大坝的实施情况,沈思渊还真不知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眼下他能用的人不多,陆燕确实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但他也知道,陆燕不是善於玩弄权谋的人,渭河之事还是要速战速决。
“短则一月,多则,我尽量。”
沈思渊想了半天,给了陆燕一个两眼一黑的答案。
满腹委屈的陆燕什么也不敢说,只好点点头,差人把东西原封不动的扛回去。
院子里又恢覆了安静。如果不算富贵来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和白玉笙来此表达的感谢之外,两人也难得的享受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终於结束了顺南的旅程。
几人站在马车前依依惜别,心境各不相同。
沈思渊和顾潇潇当然是想着赶紧结束这里的事情,然后奔赴重灾区,顾潇潇还想在那里大有一番作为。
陆燕失去了最后一道依仗,往后没人给他指点,要一个人面对老奸巨猾又不择手段的齐豫尚,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又不能拖住他们的脚步。
白玉笙马上就要离开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而再回头,她连个家都没有,此番出门,怕是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前路迷茫后路绝,一时百感交集。
富贵安置好行李,站在后方等着伺候他们话别后上车,盘算着,再这样下去,他将以多少时速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一个有客栈的地方。
“江上旗亭,送君还是逢君处。”沈思渊拱手道别。
虽然陆燕时刻谨记着小袁将军的教导,不要和领导交朋友,但经过这段时间,陆燕也是真心实意拿他当兄弟的。他说不出这种文绉绉的话,把腰不经意地弯的更低,“期待与君重逢处。”
“陆大哥保重啊。”顾潇潇跟在他身后,和陆燕道别。
“弟妹多多保重。”虽然陆燕已经知道了顾潇潇怀孕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成孕妇一样关照。
白玉笙与陆燕并不相熟,且严格来说,她现在的身份是他们的婢子,跟着行了一礼,便学着富贵的样子伺候顾潇潇上马车。
白玉笙上马车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她欢乐与凄苦的地方,扭头上了马车。
离恨做成春夜雨。添得春江,划地东流去。
还是富贵驾车,沈思渊与顾潇潇在马车上,只是这次多了白玉笙,两个人相处多少有点拘谨起来沈思渊也觉得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与顾潇潇之外的女生同在,有点尴尬,索性直接出去,坐在富贵身边,跟他学习驾车技术。
多门手艺多条活路。
本来怡然自得赶马车的富贵,突然感觉压力好大。
富贵没怎么赶过马车,也是知道自己要跟着皇上出来之后,连夜跟着御马监的掌事学的。原理很简单,要把马当成人,然后掌握“驾丶嘚丶卧丶驭”四字口诀。“驾”就是马起步走,“嘚”继续往前走,“卧”就是拐弯,“驭”是停止。
学了半天,也让沈思渊身临其境地感受了一下开声控车的感觉。
“潇潇,你快出来看。”
沈思渊终於掌握驾车精髓的第一时间把顾潇潇喊出来,让她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顾潇潇正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听闻喊声,立刻出去,果然见沈思渊拿着小皮鞭驾轻就熟地赶着马车。
“行啊,沈车夫!”
白玉笙不知道沈思渊的身份,自然以为这是在打情骂俏。富贵是知道他俩身份,以为扮老爷夫人只是权宜之计,谁知道两人还能这么玩,听着沈思渊没有恼怒反而因为得到夸赞更加爽朗的笑声,看到他更加卖力的驾车,一时间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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