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活捉齐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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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时分, 富贵那里便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已经找到了齐慎言的落脚之处。
消息传来时,顾潇潇正在院子里浇花, 沈思渊躺在树下的摇椅上看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沈思渊与她分享书中有趣的故事和这个世界不同的见闻, 顾潇潇便和他讲哪朵花长得比较好, 那哪朵花开的比较艳。
两人像一对相伴多年但从未生过嫌隙的夫妻,有时候沈思渊还挺感谢这个世界。若不是这个世界, 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以顾潇潇的性子, 恐怕自己很难在段时间内暖化她的心。
福贵过来汇报, 说是在顾潇潇让他们盯着的店铺里,果然发现了齐慎言的踪迹, 他们一路跟踪,发现他在离府衙粮道街的地方有一处别院, 整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
所谓灯下黑就是如此。
沈思渊不会想到他们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抓捕的齐慎言就在离他们不远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若不是顾潇潇多留了一个心眼儿,让派出去跟踪的人都乔装打扮, 其他人撤去搜索,故意让齐慎言放松警惕, 这会儿恐怕还抓不到他的踪迹。
沈思渊冲她竖起大拇指,说道:“不愧朕的爱妃,真是聪明绝顶开了挂了!”
顾潇潇抱拳,说道:“承让承让。”
福贵在一旁站着, 对於他们这种每天都要来几遍的阿谀奉承, 见怪不怪。
这一切都要从那晚去山上搜寻齐慎言的住处开始说起。
那晚确实没什么发现, 但顾潇潇在干净的桌子上发现了几块儿碎屑,顾潇潇看着眼熟便粘过来一点儿用丝帕拿了回来。
说来也巧,那碎屑便是城中有名的酥记家的点心,前段时间因为洪灾的缘故停业修整,最近才开始营业。
酥记家的点心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点心一旦超过两天便会生出与原味不同的怪味,而且那些酥掉渣的点心便会受潮软塌。沈思渊下工时,总爱给顾潇潇买上许多,若不是那段时间贪吃,也不会被误认为怀了孕。
所以当那些碎屑被拿过来时,不需要仔细甄别,一眼便能瞧得出是酥记的点心,从而他们断定齐慎言一定还活着,活跃於城中。他有信心让别人瞧不出来他是谁,或者就是他有一个同夥,能够代替他行所有的事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顾潇潇悄悄地对富贵说了此事,连派出去的人都是从袁素衣留下的那队人马当中选拔出来的,做到了隐蔽和悄悄。
顾潇潇回来之后就放出风说什么也没找到,方向错了,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和沈思渊一起每天在别院里,摘花弄草,听茶看书,再也不去管齐慎言的事情。
齐慎言住得离他们这么近,一定是听说他们每天如此,以为是他们放弃了寻找线索,所以麻痹大意,才给了蹲在酥记点心铺的人可乘之机。
为了避免像上次那种意外事情的发生,抓捕行动选择在大家熟睡的深夜时分。
齐慎言练过功夫,门外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便能够察觉到,所以抓捕行动还是小心翼翼,仔细认真再小心的。
沈思渊这次的行动连暗卫都派出去了。
齐慎言如今居住的院子离渭河府衙隔了两条街,富贵领了沈思渊的旨,带走了所有的衙役。因为怕有衙役给齐慎言通风报信,所有的计划都是临时通知,连抽调的人选都是临时决定的。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完成任务重重有赏。”富贵看着这群没睡醒的衙役,在做最后的动员。
衙役们听到有赏之后,纷纷打起精神来:“是!”
楚旭平半夜起来听到外间有动静,披着衣服出来看时,福贵已经把所有的衙役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他堂堂一个府丞都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但福贵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自然不敢多嘴,只是悄悄的趴在墙里面看一看到底什么情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没看多久,就起身回屋,被子蒙头呼呼大睡。
当不清楚面前的水是清还是浊,不下水就是最好的办法。
寅时一刻,队伍准备出发,此时暗卫已经守在房顶上,福贵带着衙役把院子围了起来,确保一只苍蝇从里面也飞不出来。
在富贵来之前,暗卫已经把院子摸了个透彻,除了有几个值守的人之外,院子里并无他人。
福贵带着人冲了进去,解决掉院子里那几个值守的人。暗卫直接翻窗进了齐慎言的屋子,齐慎言这段时间本就睡不踏实,听到动静就起身,屋子里已经站了五六个人,他拔剑而起,奋力厮杀,最终技不如人被活捉。
暗卫把他捆好之后交给富贵,功成身退。
他出门时月色正好,院子里站满了士兵,可以看出为了抓他可真是费了不少功夫。
富贵把齐慎言扭送着送到沈思渊面前,沈思渊已经在堂前等候他多时。
此时天光曦微,室内灯火如昼,清晨的凉意早已被人群冲淡。齐慎言被反捆着双手,穿着中衣,跪在下面,十分高傲的擡起头颅,看着厅前正襟危坐的沈思渊。
“你就是渭河府主簿齐慎言?”沈思渊问道。
齐慎言被捆的双手发麻,极不舒适的挣脱了一下。
“是。”齐慎言语气不卑不亢,反倒有种不在乎死亡的洒脱。
立在一旁的富贵,听到他如此亵渎皇恩,在后面轻轻不可察地踢了他一下。
齐慎言立刻挺直腰板,斜着眼看了富贵一下,并未去理会。反正他从知道自己被捕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难免死罪,与其跪地求饶,不如长点志气。
死,他向来是不怕的,也许从多年前他就应该死掉,若不是为了梦中那一抹白纱,他可能现在已经是一具尸骨。
这几年的精打细算,步步为营,早已耗尽了他所有的心血。在被捕的那一刻,他不知是惊慌失措还是如释重负。
惊慌失措的是他算无遗策,怎会出此疏漏,他有些不解这些人是怎么找到他的;如释重负的是他终於不用再胆战心惊的度过每一天。待在阴暗的地方久了,总想正大光明的去见见阳光,虽然短暂,但也值得。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自然不再卑躬屈膝的跪地求饶。
沈思渊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身形瘦高,肤色偏黑,有魁梧挺拔的英气,但眉宇之间有透露着难以掩饰的书卷气息。
他面容和善,很难把他与渭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联系到一块,如果不是富贵把他抓来,就算沈思渊与他在街上碰面,也不会能想到他就是齐慎言。
当然该说的场面话沈思渊还是会说的。
“你明明没有被洪水冲走,为何还要隐藏自己?”
齐豫尚有一瞬间的不解,把他抓来不就因为证据确凿吗,为何还要这般说话?但旋即又觉得沈思渊确实不是他当初所打听的那样,一个月前那场大雨,整个渭河府百姓全体出动去找他的景象,并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百姓发自内心的希望他好。
短短两月就能扭转局势和风评,这个沈思渊绝对不是他所了解的酒囊饭袋那么简单。
思及此,齐慎言对於他问题的回答便更加谨慎起来,唯恐稍有不慎,便就被他套去了话。
“下官为何如此,皇上难道不知道吗?”齐慎言答的小心,隐隐有试探之意。
站在一旁的富贵听不下去,指着他,呵斥道:“大胆贼子,竟然和皇上这般说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说着便是要唤人过来,给他点厉害瞧瞧。
沈思渊却没有恼怒,而是斥责自己的奴才:“富贵,怎么跟齐主簿说话呢?”
福贵自觉自己多说了话,便退后两步,低头不语。
沈思渊也不再说话,而是端起白玉笙此前递来的茶水在那细品,一句话也不说。
久到齐慎言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真是太不要命了,久到自己的双膝已经疼痛难忍,双腿发麻至全身。
正想解释之际,忽听上面施施然说道:“朕就是不知道才来问问你,不然我费那么大周章干嘛呢?只是陪你玩玩?”
这一下把齐慎言给整不会了,自己明明知道沈思渊必定掌握了证据才能抓到他,但沈思渊就是不说,就是想让他自己说出来。但人都有个侥幸心理,万一沈思渊要没证据,他自己说出来,这不是自己害了自己吗?
“下官不知道皇上让下官说什么,还请皇上给个明示。”
顾潇潇听到齐慎言这满不在乎的话都想着从窗户后面冲出来扇他两巴掌,让他好好说话。但沈思渊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从你落水开始吧。”
这样的场景在齐慎言脑子里排练了无数遍,他每天睡不着的时候都在思索,在最后的对峙中怎么才能体面一些,但在此刻他却犹豫了。
半掩的窗户射进半寸日光,太阳出来了,他想再好好的见一见太阳。像当年一样,这阳光想要把它从死亡的边缘之间拉过来。
“是下官的侥幸。”他说,如同小石子落进大海里,毫无波澜。
屋外却突然传来笛子的声音,他寻声而望。从半掩的窗子外望去,是一片花海,花中有一白衣女子,背对着他,初升的太阳把她的身影照得有些虚化,声音便是从那里传来。
那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他想伸手去触碰,无奈双手却被绳索捆着,他着急的想要挣脱,去抓住那道残影。
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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