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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灯火

中秋夜,除了皇帝在紫宸殿举办的中秋夜宴,宫中各殿设有次宴,让不能回家的宫人也能吃吃月饼,赏赏月,上下一派乐景。宋琼同样在自己殿中设了佳宴,邀请凤阳阁所居众人到意欢殿参加夜宴,凡到达宴会者,皆可领一块月饼,一杯清酒,以及各式糕点一盘,另外还有奏乐歌舞以助兴。

傍晚,意欢殿偏殿门口忽然来了两个宫女。二人四处张望,在安静的院子亦步亦趋,白竹见状开门迎上。

宫女见有人出来,忙问:“这里可是阿玖姑娘住处?”

“正是。”

二人对视一眼,轻舒一口气,将手上之物向前呈:“幼卿公主特差我们送来的。”

“这是什么?”白竹接过她们怀里的东西,没想看着薄,抱起来还不轻。

“是在天衣楼定制的一套宫装和两件缎裙,从浣衣院清洗好了便送过来。”

白竹点头,低头见衣服上那精美繁密的纹饰,一看就极为金贵。

“有劳两位姐姐了。”白竹抱着衣服往屋内走,高些的宫女轻笑补充:“公主还吩咐了,今晚夜宴一定要看见这套宫装呢!”

两人走时,阿玖在窗后听见其对话。

“姐姐,你听说了吗?杨公公日后不再管我们浣衣院了。”

“为什么?”

“不知道,好像听说他染了重病,要离宫回乡了……”

离宫回乡?阿玖闻言暗喜:没了杨公公,也就少了一个能揭穿她的人,换句话说,她可以更放心地和宋琼在一起了。阿玖目送宫女离去,声音也渐弱直至听不见。

“姑娘,这是公主遣人送来的。”白竹进到屋内,将叠得整齐的服饰放到桌上。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阿玖关上窗户,只不过吹了片刻凉风,手指就有些僵了。她搓了搓手,来到桌边,端详起三套衣裳。

左边一套青缎藕丝罗裳,中间这套金锦红绣宫服,犹如晚霞,右边槿紫襦裙,暗纹点缀,三套服饰各有风采,精致绝伦。

“公主对姑娘可真好,这天衣楼制衣工序繁琐,定制的衣裳几乎每个环节都要亲自盯着,公主最怕麻烦了,竟为了姑娘的几件衣裳如此,果真是有情能迎万难。”眼见如此琳琅,白竹忍不住感叹:“姑娘穿上这件衣裳,一定美艳动人,艳压全场!”

阿玖摇头,不以为然:“艳压全场有何意义。”

白竹惊觉公主和阿玖已两情相悦,不需与旁人比争,便自知说错话,捂住嘴。看着阿玖指尖停留在宫服上,眉目温柔,於是提议:“我来给姑娘试试罢?”

后者犹豫片刻,点点头。

其实阿玖不太习惯穿这种雍容华贵的宫装,不过既然是她想看,那穿一穿也无妨。

宋怀瑾打量她一番,面露奇色:“你今日怎么穿的这件衣裳?天衣楼没做新宫服?”宋琼心不在焉地转着案上的空杯,头也不擡:“做了。我送人了。”

“……还是你的阿玖?”

宋琼终於擡头看他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你确定好彼此的心意了?”

“当然。”

“不找十九了?”

“找。”

宋琼看着宋怀瑾沈思不解的神情,淡淡道:“她和十九不一样。”

宋怀瑾给她斟酒:“你就没怀疑过,她就是十九?”

“当然想过,可是十九更加单纯,而且我记得,十九颈后有一处红色胎记,阿玖身上并没有,这是最直观的证据。”

“或许是处理掉了呢?”

“可那时……若她真是十九,怎么会跟我半年相处下来,一点有关从前的记忆也没有呢?”宋琼叹息,多年苦寻无果,还被宋邺发现利用,她原本已不打算继续执着於寻找十九,今次被皇兄一提,不免伤神。从某些方面来说,阿玖和十九确实很像,可是同时也有截然相反的佐证,况且她从来没把阿玖看作十九或十九的替代来对待。

她们对於她而言,是不一样的意义。

宋琼垂眸,一些碎片记忆浮现。

火光里神似的眉眼,头发下若隐若现的胎记……像一个人,又好似不是一个人。

宋怀瑾眼瞅方才还好好的妹妹突然开始发起呆,便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引开话题:“罢了,不想此事了,夜宴结束后,父皇还要带我们一同去御花园赏月,有不少青年才俊,母后也在,你懂的。”宋琼一听夜宴结束还没完就算了,还要她面对一群风流倜傥的少爷公子,眉毛立刻拧作一股绳:“啊?我还要赶回去参加凤阳阁的中秋宴呢!”

公主一时激动,忘了自己正身处宴会上,殿内座无虚席,幸亏乐师持琵琶正奏到高潮,众人醉心听曲,未注意到这边。宋怀瑾小声耳语道:“如此……那你待会儿就趁赏月时,从御花园后面的小路溜回去,放心,有我在,会给你打掩护的。”宋琼抱拳,由衷赞叹:“不愧是我的好皇兄,怀瑾握瑜,君子之姿——”

好不容易熬到出行赏月,众人起身前往御花园。圆月挂云端,淡黄色的灯光糅合了月光,如水一般在御花园流淌。宋怀瑾望月踱步,宋琼跟在最后,随时准备溜走。

“良辰好景,不禁令人想赋诗抒怀。”宋怀瑾道。帝王赞同点头,擡头望月说:“以月为题,谁人敢来赋诗一首?凡赋诗者,无论好坏,朕皆有赏。”

话音刚落,宋怀瑾和宋邺同时前进半步。

“安王先请。”

“兄长在前,还是太子殿下先罢。”

宋耀打断二人的话:“朕知你二人兄友弟恭,彼此谦让,不过这中秋佳节,不必拘泥於礼数,既然是怀瑾先提,那就怀瑾先来罢。”

“献丑了。”

宋琼趁众人吟诗作对之际,带着青青溜进了古柏后的小道。

……

“嗯,安王的‘流星呼皓月,皓月灌山河’,气势宏伟;太子的‘新月照得新人好,千里江山终云吞’,志向远大,两人各有特色。”宋耀随口点评两句,口中干渴,便让众人前去石亭观月饮茶。

太子叫住宋怀瑾:“三弟留步。”宋怀瑾瞥见宋琼已成功离开,便不想再与宋邺周旋,道:“兄长文韬武略,怀瑾甘拜下风。”

“三弟过谦。”宋邺淡笑:“对於用兵之事,三弟经验丰富,每次出征皆凯旋,实乃大将之风。”宋怀瑾正色道:“卫国安邦,是我宋国男儿职责所在。”

宋邺见宋怀瑾转身要走,便跟上他一起,几句寒暄后,宋邺顺势提到安邦之事:“对了,谈及兵事,不知三弟可知近来青州暗藏隐患,蠢蠢欲动?”

宋怀瑾停下脚步,刚要询问,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叹:“哦?竟有此事?”两人回头,见是宋耀,一时心惊,惶然行礼。

“父皇。”

“父皇。”

宋耀颔首,让二人坐下饮茶。宋邺刚接过茶盏,就听宋耀点名问道:“太子,你继续说,这青州有何隐患?”

宋邺答:“青州距成为宋国领地已半年,但这半年始终事端不断,未能彻底安稳下来,青州知府奏折上说,常有身份不明之人故意挑起官民对立,而距离最近的一次滋事已有两月,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儿臣私以为……这段时间的安宁表象正是在为更大的祸事蓄力,青州本就处於宋姜之间,如今魏国即将造访,绝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宋耀点头,吩咐人将有关青州的奏折送去御书房,接着再次询问宋邺的看法。宋邺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安王,微笑道:“听闻安王在青州一带威名甚盛,不如就辛苦三弟带护卫队走一遭,只要让魏国使者在宋国期间,保证各州和谐安乐,也能彰显我宋国实力。”宋耀听完,看向怀瑾:“安王觉得如何?”

宋怀瑾道:“既然涉及宋国江山之安定,儿臣定当不遗馀力。”宋耀点头:“好,那就按太子说的办罢。”宋邺接道:“据线索推测,青州这几日极可能发生动乱,三弟最好早日动身。”

“嗯,太子说得有理,朕会安排好人马,安王明日一早就前往青州罢。”

“是。”

趁两父子说话间,宋邺借饮茶动作掩饰,瞥了一眼古柏后黑漆漆的小路,暗自勾唇。

只要支开了宋怀瑾,他就好下手了……

此时意欢殿内,宴会才刚开始。

“公主在中秋夜宴,晚些会来,诸位且先享用。”

座中十几岁的小姑娘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谢婉良见状,关怀问:“沈凝妹妹有何心事?”

“霜儿她迟迟未到,我担心……”

阿玖身旁白竹闻言,上前道:“沈凝姑娘别怕,奴婢先前碰到沈霜姑娘,她受七殿下相邀,去御花园赏月了。”

“原来如此……这丫头,也不同我说一声。”沈凝放下心来。

宫人将几坛佳酿呈上,给每个酒壶中都灌满了酒水。

“这是什么酒?”叶兰清喝了一口,觉得可口,看着酒坛上的名称逐字念:“绥蜜酒?”

“叶姐姐,那个字念甯,女莹反,同宁,是安宁的意思。”

叶兰清皱眉望去——沈凝正微笑地举着杯。顺势瞅见她身旁的阿玖所穿的宫服,是天衣楼的手工。天衣楼只为皇亲国戚制衣,这式样崭新,一看便知是公主送的。叶兰清知晓如今阿玖地位不同往日,不能公然与之作对,寻英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可这气不得不发,於是她便自然而然把矛头对准了年纪小丶没背景的沈凝。

“沈妹妹还觉得自己是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喜欢教训别人?不过识得几个字,就如此显摆,若不是公主怜悯,你和你妹妹早就跟你爹娘一同入土了,还能继续读书识字,坐在这儿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沈凝本身并无此意,见她咄咄逼人还拉上了已故的父母,顿时被骇住。

阿玖看不下去,冷笑一声:“沈凝妹妹不过好心提醒你,你就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乱咬人,人家才十二三岁,未来人生还长,对一个小姑娘这样尖酸刻薄,叶姑娘是否忘了自己也是被幼卿公主救下的刀下亡魂?大家聚於此,谁也不比谁高贵。”

“各位安静些,中秋佳节,以和为贵。”谢婉良一发话,叶兰清不好再怼,心不甘情不愿地默下,心里对某些多管闲事之人的不满又多了一分。

阿玖就在沈凝旁边的座位上,见她难过,坐近一点安慰她。沈凝只叹气:“若是霜儿在就好了,她比我更懂得如何与人相处……阿玖姐姐,我是不是不太招人喜欢?”

“像你这样有才气的小姑娘,谁会不喜欢呢?”

见阿玖鼓励自己,沈凝心中愧疚感涌上:“先前我不让霜儿接近你,还害怕你,是我认识太浅显了,希望姐姐原谅……”

“我是异国人,又是青楼女子,你们警惕些是没错的。”阿玖摇头,说:“我不像你,从小就读过这么多书,有才学,也不像沈霜,有一个好姐姐时刻保护她,关心她。人各有所长,拥有的东西就好好把握在手中,无需羡慕他人。”

沈凝想了想:“书上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阿玖轻笑:“德才兼备,岂不更好?”

眼前这个温和的笑容,令沈凝内心开始对阿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也抿开一抹笑:“嗯!就和谢姐姐一样。”阿玖点头,看眼对面端坐饮茶的谢婉良,心想:宋琼一定也很欣赏知书达理,有才学的女子吧。自己要留在这里和宋琼长长久久的话,是否该学一学礼书呢?

乐师入殿,一袭白衣吹箫,其声悠远。

沈凝被吸引了目光,无意瞥到旁边,见阿玖目光定格在乐师身上,似是也陶醉其中。她便没有打搅,自顾自听曲乐。

她之前还觉得阿玖配不上公主,如今看来,并没有什么相配不相配,能相互喜欢和长相厮守已经难得可贵了。公主会喜欢上阿玖姑娘,那么阿玖姑娘身上一定有很珍贵的特质。沈凝想着,刚想倒杯茶喝,忽然隐约看见一个和公主极为相似的身影在殿外走过,只是灯光太暗,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适逢乐师吹箫曲毕,掌声四起,她跟着鼓掌,便忘了。

宴会在欢歌笑语中结束。

众人相继离去,阿玖依旧坐在原位不动,心中疑惑:宋琼怎么没来赴宴?难道出什么事了?可是在紫宸殿,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不知是不是临时有事,若待会儿她回来,想必也是先到意欢殿,自己在此等等好了。

横竖不放心,阿玖招来白竹,让她去紫宸殿瞧一瞧。

“好,我马上去,姑娘您要不先回房等候?”

“我再在此等半个时辰,你去过紫宸殿,直接回去便是。”

意欢殿逐渐空旷,烛光晃动,阿玖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已到亥时。

殿外,沈凝守在凤阳阁入口等沈霜回来,夜里露气重,冻得人四肢发麻。沈凝搓着手,在四周走动暖和身子,路过意欢殿,见还亮着灯,她本能朝里望,发现阿玖还在宴席上。

还在等公主?沈凝暗叹痴情,走近两步,猛地想起先前看见的那个身影……不会就是公主罢?她连忙跑进去将此事告诉阿玖:“姐姐别担心,公主早就回来了。”

“谢谢你,沈凝妹妹。”阿玖揉了揉眉心,和她一同出殿。沈凝见阿玖一脸倦容,想必等了许久,便说:“公主殿下说不定在姐姐房间等你回去。”

“好。”阿玖点点头,看她孤身一人,於是问:“你妹妹回来了吗?”

沈凝无奈地摇头:“没……”

“姐!”谁想上一秒刚摇头,下一秒沈霜就从凤阳阁外跑了进来。沈凝惊喜跑过去,又在沈霜扑到她怀里时推开她,嗔怒道:“有约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了一晚。”沈霜吐了吐舌头,转眼看见走来的阿玖,开心地打招呼:“阿玖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阿玖挥手:“下次别再让你姐姐担心你了。”目送姐妹俩离去,阿玖回到房中。

白竹不在。屋内一个人也没有。宋琼也不在。阿玖叹口气,脱去繁重的宫装,卸下钗钿,刚准备洗漱就看见窗户下放了一封密信。阿玖走过去,拿起密信,上面的火漆正是姜国独有的。

是刘子晋写的?阿玖犹豫片刻,直接将信纸烧掉。

密信被火一点点炙烤吞噬,眼看着信纸从中间外延的灼烧痕迹越来越大,火也旺了几分,阿玖感觉自己好像也在火中,燃烧火光之后,如同落入黑夜……

深不见底的夜空下,单薄的身影在林间苍茫奔跑。

未融尽的积雪混合着雨水,侵入骨髓的寒。

“抓住她!”

“哼,黄毛丫头。”

“你以为你可以逃得掉吗?”

“我告诉你,你这条命注定是要拿来为我姜国吞并宋国开路的,你以为烧掉密信不听命令就可以在宋宫安稳过日子?自由,这辈子别想了!”

阿玖听出是刘子晋的声音,心里发怵,腿脚愈发沈重,却不敢停下。下一秒一只枯瘦的手掐了过来,她惊恐瞠目,一个踉跄跌到地上。

“妓就是妓,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漂亮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花钱就卖?哈哈哈哈哈哈——”

“赝品就是赝品,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真品。”

阿玖攥紧了拳头,朝身后大喊:“闭嘴!”

四周顿时陷入死寂。

“咚咚咚——”忽然脚下土地,头上墨天,尽数崩塌。紧接着眼前四分五裂,阿玖一身冷汗从床上醒来。

原来是梦……

阿玖长舒一口气。

“咚咚咚。”听敲门声未止,她随手拿了件紫衣穿上,起身去开门。

“谁?”

“玖玖,是我……”

“宋琼?”阿玖开门,见到宋琼,想到她明明在凤阳阁却不来找自己,自己该生气才是,可是现在看着宋琼,她一点儿气也生不起来。

宋琼眨眨眼:“跟我来。”

此时已近子时,阿玖被拉至院中,擡头望,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只有一轮圆月。

“去哪儿?”

“嘘……”宋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搂紧她的腰,跃上墙头:“将眼睛闭上,到了我叫你。”阿玖照做。可一闭上眼,她就更加没了安全感,只好紧紧抱着宋琼,感受到风疾驰耳畔,阿玖沈声咕哝:“你今日被何事耽搁了?宴会都没来。”

“我来了,只是又走了。”

“你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因为你当时正看吹箫的看得入迷。”

“所以你就走了?”

“看你目不转睛的连我来了都没注意到,心里不悦就走了……对不起。”宋琼懊恼自己总是控制不好情绪:“害你后来等了我那么久。”阿玖哼哼:“我又不傻,等一会儿等不到就回屋睡觉了。”没听到宋琼回答,便继续问:“那你走后去哪儿了?”

“丹青房。”

阿玖忽然没了说话的欲望,只点头:“哦。”

少顷,耳边风停了。

“可以睁眼了。”

阿玖睁开眼,只见二人身处高台上的一个小亭之中,亭中还置放有一个案几,两个蒲团,和几壶酒。宋琼道:“这是长庆门观景台,我答应过带你来这里看夜景。”

阿玖放眼望去,宫内张灯结彩,流光如带。远处的万家灯火,如同一颗颗流光溢彩的夜明珠。她不禁感叹:“好漂亮!”宋琼将桌上的酒杯递给她一个,说:“等会儿还有更漂亮的呢!中秋节民间有灯会,到了子时会齐放孔明灯,然后许下愿望,到时候满天灯火,犹如萤河。”

阿玖听她描述,心里隐隐开始期待。她前半生开心之时少之又少,对景色之类无心欣赏。在青楼灯红酒绿里待久了更是麻木,已许久没有赏心悦目过。看着宋琼站在台前,一身紫衫罗裳,阿玖忽然意识到两人穿的同样是紫色,不由笑了笑,因梦而生的忐忑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小酌一杯?”宋琼将酒壶拿出来,阿玖盘腿坐在蒲团上看她动作。

“你在宴会上没喝够?还喝,不怕醉?”

公主不以为意:“笑话,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真的?”

“真……最近不知为何酒量变差了,不过我在宴会上没怎么喝,所以此刻喝些也不碍事。”

看她眼巴巴的模样,阿玖心软:“允了。”宋琼开心地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明月当空,倾落酒盏。

宋琼刚要喝,阿玖忽然抓住她手,随后拿酒那只手穿过她臂弯,再将酒一饮而尽。交杯酒喝完,两人一擡眸,只见千万孔明灯刹那升上夜空,数不清的微弱红光,交相辉映,犹如萤河一般照亮了一整座城,乃至一片天。景象之壮丽,非言语能述。

就在阿玖还在惊叹时,宋琼已对着满天的孔明灯许愿。

“月神啊月神,我有三愿。一愿国泰民安各邦交好;二愿爱我之人平安顺遂;三愿我爱之人喜乐安康。”许完愿望,她睁眼见阿玖在旁边看着自己,呆呆说:“玖玖,你怎么不许?”

“许,许。”

阿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心里默念。

望月祈长福,交杯许馀生。

“希望……她的愿望都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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