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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火涅盘·上

很快,宋邺举行了登基大典。

改年号为开乾,追封生母为顺懿皇太后。

京城的生活似乎并未有什么变化,依旧车水马龙。马车驶过巷子和长街,总是在京中最繁华的地段停下,又离去。

客栈门口,两个乞丐蹲在角落,一个病殃殃一个黝黑干瘦,都捧着个破了一角的碗,可惜一上午过去了,也没什么收获。直到肚子饿得叽咕响,黑瘦乞丐不得已掏出珍藏的一文钱去买了一个馒头,分成两半,给了另一个病乞丐一半。两人一道坐在墙角吃起来。

“咳咳,要了十几年饭了,一年不如一年,现在换了皇帝,不知道生活会不会好过一点,好像新皇帝是个大好人?”

瘦乞丐看他啃个馒头都费劲,被噎得直咳嗽,只好分享自己听来的八卦来转移注意:“好人?我听天桥底下那个算命的瘸子说,新皇是用了不光明的手段才登上这个皇座的……听说啊,他为了拉拢中央将军,把倾阳公主下嫁给中央将军的小儿子,还把其他的兄弟都外封出去,就连年纪还小的七皇子都派去边疆,你说,这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那个算命的疯子说的话你也信?他就是因为前几年到处传什么,咳咳,‘霜雪大乱,宏业将倾,九星连箭,直捣地蛟’什么乱七八糟的,闹得人心惶惶,才被官府老爷杖刑打断的腿。”

“我看未必是空穴来风……好了,不说这个了。刚去买馒头,听见老板娘说京西新开了一家药铺,今日有义诊,还能免费领一包驱寒健元的草药,我陪你去瞧瞧?”

瘦乞丐三下五除二把馒头吞了,搀着同伴就往京西去了。

此时京边的一间药气浓郁的小屋里,一个病容枯槁的女子平静地躺在小榻上,旁边挤着三两人,一个瞎眼的老医师正在为其医治。

只见老者把完脉,长叹一声:“阿玖姑娘拖了太久,即便能把怪毒清干净,恐怕这疤痕已难以祛除。”

他旁边的女子拿着药箱,听见纵使是老神医也无法令阿玖恢覆如初,不由心生难过:“性命保住了就好。”二人正是谢婉良和张盅。

“自然,只按照老夫先前开的药再用三日便好,这是涂在疤痕上的药膏,上药之事就麻烦谢姑娘了。”说完张盅退离此屋,留下谢婉良专心地给阿玖上药。

榻边还站着两个人,同样的干练打扮,正是幽兰和白竹两人。两人帮不上忙,只能站在旁边给谢婉良递递东西。看着快要上完药,忽然白竹叹了口气,幽兰问她怎么了,白竹哭丧着脸:“吴大哥和巫珏姑娘都回来三日了,怎么还不见青青姐回来?几人明明是一起去的,她会不会是遇到危险了?”

幽兰听了也同她一起担心起来。这边正担忧着,门外又传来一阵争吵。白竹让几人顾看着阿玖,她出去瞧瞧。

“一日住宿五两,吃饭三两,如果要长住我可以打个七折。”

少女捏紧拳头,横眉不满:“喂,你抢钱啊?”

老板娘哼哼着打量她一番,半点面子不给:“这里本来就不是客栈,你们这些人鬼鬼祟祟,趁老娘不在就偷偷在这里混了几天,备着的药材食材你们都拿去用了,别说要点钱,没报官把你们抓起来已经是老娘心肠软了!”

白竹即使按住巫珏,对老板娘笑脸相迎:“钱自然是会给的,劳烦老板娘算清账,我们会一分不少地付给你。”老板娘满意了,托着算盘,不由分说地数起药材和借宿的钱,徒留巫珏不悦地看着那在算盘上推挑的手指。白竹怕她冲动始终紧盯着,全然没发现旁边的帘子被人掀开了。

“殷姐姐。”

帘子里出来一位脸色虚弱的女子。老板娘回身,“呀”的一声,方才疾言厉色都不见了:“柳姑娘,你何时醒了。”说着去挽她胳膊。在场众人无不露出欣喜之色,白竹楞了一下,立马冲过去抱她,激动得说不出话。

柳青青亦回抱她,轻声安慰:“没事了,我回来了。”白竹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不好意思地站到一边,手依旧勾在青青的臂弯。青青依次对其他人点头示意,接着向殷四娘解释道:“殷姐姐,她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们这道就是来救公主的。她们在这里花费的钱,都记在我的账上便是。”

殷四娘自知晓了他们是六道门的人,忆起其中渊源,又不愿多说,只覆拿起算盘:“既然这样,看在柳姑娘的面子上,再给你们打个六折。”

白竹和青青相视一笑,只有巫珏干瞪眼:“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原来青青当初在被赶出宫后两日就收到了公主的飞鸽传书,里面只有两张纸条:一张“忠义当铺,青云佩剑,待时机”;一张“城郊柳下,白银千两,还自由”。显然这是公主让她择一而行。青青毫不犹豫选择了去忠义当铺,仅用一枚铜钱就赎回了自己的青云佩剑。那之后她备好马车,以备公主不时之需。

在宫外等的这些日子,青青偶然结识了殷四娘。二人以酒相会,十分聊得来。后来殷四娘要去外地做生意,青青要留在京中,两人便就此别过。

谁知青青带着帛书离宫途中遇到了王霄的人,一番恶斗后她侥幸逃脱,然而却因体力透支在半路陷入了昏迷。碰巧殷四娘回京,看见了躺在南北酒肆门口的青青,可惜夜深医馆都关了门,四娘急於交付货物,只好着人把她送到自己的新药铺去。而这家新开的药铺,正是巫珏丶谢婉良丶白竹丶幽兰等人为了安置阿玖找的临时栖身之所。此间双方皆不知大家一直在同一个屋檐下,直到方才青青被熟悉的声音唤醒,才出来一探究竟。

“对了,宋琼呢?你不是说见到她了吗?”

巫珏的话正戳中了青青的痛处,她低下头:“我无能,没能将公主带出来。”

“没关系,你也受了伤,救公主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巫珏跟道:“对呀对呀,既然宋琼还未救出,我们还是少提为好,以免里面的人听了伤心。”况且外头不少找阿玖的,都是宋邺的悬赏令,这个老板娘见钱眼开,万一把她们卖了可怎么办!

“里面还有人?”殷四娘擡脚就要往里屋去。

巫珏立马挡到她面前,讪笑道:“也是我们的朋友,她受了伤,尚卧病在床,病气扰人,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

外头喧喧嚷嚷,殊不知里屋的人已经醒了。阿玖将头探出屏风,见到门外谈话的二人。一人是巫珏,另一人珠簪盘发,背影风流绰约。阿玖脱口而出:“殷四娘。”

因门帘阻挡,她听不真切,於是想下榻出去。适时谢婉良端汤药回来,看见阿玖支着半个身子,面色一震,连忙将碗放下,过来扶她:“你醒了,先别急着动,身上感觉如何?”

“我好像听见了殷四娘的声音。”

谢婉良正奇怪殷四娘是何人,阿玖忽然站了起来,结果因双腿发麻差点跪到地上。谢婉良忙将她搀到床边。

门外的人听见偌大一声动静,纷纷挤进里屋。

殷四娘刚进来就嗅到满屋子的药味,被熏得眼热,於是边走边用手帕擦拭眼周。待放下手帕,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形销骨立,面容憔悴,脖颈上还多了骇人的赤色疤痕。四娘盯了半晌,不敢认:“竟是你。许久不见,怎么成了这副凄惨模样?”

见二人相识,谢婉良便让殷四娘坐到阿玖旁边,自己则拿起洒了大半的药汤:“你们且说会儿话,我再去盛碗药来。”说着将白竹和巫珏一同招呼走了。

“你怎么开起了药铺,你的酒肆呢?”

殷四娘笑道:“素来有饮酒伤身的,开个药铺才能还了我卖酒的业果呀!况且我发现,现如今这药材买卖可比卖酒有赚头多了。”

阿玖淡淡一笑,在交谈间寻了个契机问:“我方才听见你们说‘公主’,可是宋琼怎么了?”

殷四娘默然,阿玖看她面色凝重,欲言又止,误以为宋琼已遇不测,顿时要呕出一口血。四娘把她按回去,又倒水递她:“你别动——放心,她还没死。你们遭遇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七七八八,但此时确实不是行动的时机,皇宫是易进难出,想把公主平安带出来,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这个法子还有待完善,你先把身子养好,少了你可是不行的。”

阿玖见她不像是故意卖关子,遂坚定地点头,一张煞白的脸隐约透出青筋。殷四娘不忍再看,聊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想着阿玖那般模样,只觉得叹息:世间之大,有情人想在一处怎么就那么难。她正想坐下喝杯茶,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你过来做什么?”

巫珏吞吞吐吐地只递了银子过来,殷四娘瞧着她那扭捏的模样,不由玩心大起,说:“老娘不收好友的药材钱。”巫珏听了只当她有情有义,擡脚要走,殷四娘接着说:“不过你可还不是我的好友。”巫珏闻言回身,数了些钱要给她。殷四娘打了个哈欠,也不接:“但初次见面,谈钱未免有点伤和气。”巫珏白了她一眼,立马要收钱走人。殷四娘瞥见她要走,又嘟囔几句经营药铺不易,故意说与她听。

如此两三次,直到巫珏现出怒色,一把扔下银子:“爱要不要!”扬长而去。

且说这边青青见到阿玖,心中愧疚,忽然想起公主托付的帛书,便想着要快点送去何府,然而翻遍了身上,又匆匆忙忙跑回房间,都没找到帛书。

“糟了,帛书没了。”

阿玖听见她的声音,就让幽兰帮忙叫青青过来。待喝了药见到青青面如土色,不由紧张起来:“你刚才说的帛书是什么?”

青青欲哭无泪,赶紧将她在帛书上看到的,包括宋琼吩咐的事情详细告诉了阿玖。阿玖让她别急,先去问问殷四娘是否看见了。然而殷四娘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救你回来时,并没看见你身上有什么帛书啊。”

青青彻底心死:“许是我和那些人打斗时不见的,这可怎么办啊!是我对不起公主……”

阿玖听完,喃道:“只怕宋邺先拿到帛书……”思忖片刻,她立即披上斗篷:“我要去何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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