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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他的声音清越动听。

一字一字, 如春风入耳。

苏秋雨靠在椅背上,感受着面上的阳光温暖和煦。

浑身都似乎舒展开来,随着他的读书声起, 仿似已经走到了关外。

那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山川湖海,大漠狼烟。

一点一点展现在眼前。

一路所见,一路所闻, 一路所发生的趣事糗事。

所有细枝末节, 小到石墙上爬过的蚂蚁,大上天上飞过的苍鹰。

无不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

院子外头,李群越飞奔而来, 见到马车停在外头, 黑云无聊地在啃着空气。

寒冬腊月,他满额的汗却涔涔而下。

他也顾不得掏出巾帕来擦拭, 只是焦急地向院子里张望了一眼。

院子门紧闭着, 里头悄无声息, 什么也望不见。

守在院门口的王常瞧见他,不由上前道:“李公公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李群越气也来不及喘, 当即躬身作揖, 对着王常道:“南侯爷,太子殿下可还在里面?”

王常点头道:“正是。”

“除了殿下, 还有谁在里头?”

王常道:“恕我有命在身,不能告知。”

李群越拍了大腿, 连连作揖道:“我也不管谁在里头了。南侯爷求您行行好, 进去瞧瞧吧, 这三省六部,王公大臣们都已进宫候着了, 却迟迟不见太子殿下的身影。今日循例要上告太庙,巡检百衙的!”

王常缩了缩脖子道:“那我怎么敢进去,院内随侍的人都被撵出来了。太子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

李群越急道:“太子殿下再不出现,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这几日,当真过得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

那日殿下失踪,他在宫内寻了半夜终於得了消息,心魂还未定,却得知殿下受了些伤,急的不行,当即就要跟出宫来服侍。

可是殿下命他在文元殿看着。

这两日他实在是不敢回想。

大臣们久不见殿下露面,又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急地要撞柱了。

还是他千辛万苦给拦了下来,一律对外说殿下染了风寒,要静养。

只是昨日中书令柳大人再等不得了,亲自出马,带着礼部和钦天监一众人跪在文元殿外头死活不走,一定要见上殿下一面。

便是见不着人,便由柳大人隔着帘子说几句也成。

可是久不见宣召,他心中自然生了疑,说是拼着一死,也要闯殿。

他是辅弼三朝的老臣,百官之首,又是太子殿下的亲外祖,谁能拦得住?

正是闹的不可开交之际,太子殿下终於赶回来了!

只是他身形单薄,歪坐在塌上,面色苍白惨淡。

便是再老眼昏花,也瞧出他真的是身体不愈。

柳中书当即跪地请罪。

赵玄亦当时只是摆了摆手,也未去亲自搀扶起自己的外祖,就走了。

可不想李群越的心还未放进肚子里,太子殿下一大早又不见了。

今日是什么日子!

储君巡视百衙,还要接见来京朝贺的朝廷要臣,各国使臣。

若是太子殿下不出现,众人心中惶惑,必将生乱!

方才在宫内,众人已经面有土色,眼见着就要生变了。

他当即也顾不得,就要去推门。

哪知一旁的王常却拦在了身前道:“太子殿下吩咐了,无召谁也不得进去打扰。我可不敢放你进去。”

李群越急道:“王常!你难道不知这事情的严重?再耽误下去你我都担待不起。”

王常道:“太子殿下必然有自己的打算。他老人家这时候来了此处,必定是有大事要做,岂是你我所能明白的。若是被我等坏了,岂不是万死之罪!”

李群越被他一席话说了,登时也楞在当场。

楞是谁也不敢进去催驾。

他到底放心不下宫里,又奔回去了。

外头的沸反盈天,半点没传进这间小书房。

不知读了多久,那本厚厚的游记方才来到尽头。

赵玄亦嗓音干哑,合上书,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

这才发现对面的女子坐着一动不动许久了。

她脸上蒙着白纱,呼吸缓慢,胸口微微起伏。

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赵玄亦发现自己口干舌燥,读了半日的白费功夫,有片刻的无语。

外头日已上中竿,院子里的白雪闪着晶莹的光。

几只冬日的麻雀落在地上,吱吱喳喳从雪地里翻找着吃食。

旁边的小火炉上煨着的水已经沸了。

他轻轻起身去拿水壶。

便是这一细微的响动,苏秋雨便忽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张了张,碰到脸上的白纱才放下手来。

却听有人问道:“方才我们读到哪里了?”

苏秋雨想了想道:“到了楼兰城,说是城里的女子都爱戴着一种紫色的花编的手串。”

“我还在想,那样的手串到底该是什么样子的,一定是美极了。”

赵玄亦抿着唇不说话。

楼兰篇分明是这本书四国里的第一国。

他一刻不停地读了两个时辰,她却连半个时辰都未听完?

苏秋雨却以为自己不过小小打了个盹,不由道:“还剩多少?若是等你有时间的时候,可还能劳烦帮我续下去?”

“好。”

“这书是谁写的?”

“未有姓名,不过偶然间流传后世,被我瞧见了。”

“哎,听来似乎已经去世,实在是可惜了。关外风光果真瑰丽奇特,令人向往。以后有机会,你可想要一起去吗?”

赵玄亦正在泡茶,听闻此言手中顿了顿,半晌方道:“我此身不得自由,寸步难行。”

苏秋雨笑道:“胡说,这个天下只要有钱,哪里都去得,我瞧你分明就是有钱有势之人,想要去趟关外,有什么难。”

“这样特别的地方,你不想去看看吗?”

赵玄亦未曾说话。

苏秋雨又赞道:“你实在太适合说书了,以后若是没了钱,去茶馆里说书也算是条生计。”

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却又笑道:“你生得这般姿色,只怕那时茶馆的门框都要挤破了。”

赵玄亦面色微黑,无语道:“谢你吉言。”

苏秋雨歪着头又道:“你今日怎么换了个人似的。”

赵玄亦只是淡淡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

赵玄亦看着她半张面上覆了白纱,一张脸在日光之下薄如蝉翼,仿似透明。

这模样瞧起来,确实脆弱又扮做可爱,叫人移不开眼睛。

半晌方缓缓开口道:“你之前毕竟与我有救命之恩。”

苏秋雨道:“可昨日你也救了我,我说过我们两清了。”

两清?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偏了头道:“谢谢你收留我,你的剑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剑?

她拿了他的剑,一直迟迟不还。

赵玄亦将书折了一角,放在她手边的案上。

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

“这几天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在此好生养伤吧,缺什么只管与王常说。”

说着走了两步又道:“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让王常直接来找我。”

行到门边,没有得到回应,他回过头,见她还坐在椅子上,正在小口喝他泡的茶。

他扶着门框的手用力收紧。

拇指上的扳指应声断了。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身黑衣的赵玄亦从里头缓步而出。

众人忙跪地行礼。

李群越方又从宫里跑过来,激动地几欲落泪。

方才那宫里早就已经一团乱糟了,好在有柳中书令大人硬着头皮撑着,这才未生出变故来。

但是此刻一眼发现太子殿下面色苍白而沈郁,浑身全是隐忍待发的怒意。

他心下惴惴,一腔子的话也不敢说。

赵玄亦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

上了车,掀开车帘与王常道:“若是人有什么闪失,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是。”

众人拥着马车赶紧往皇宫赶。

李群越疑惑地看了眼身后的小院,不知这院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今日一早,这街t道就戒严了,四处都是巡逻的卫兵。

只是却挡不住爱瞧热闹的众人,从四处八方里向着皇城的方向打量。

紫禁城的西门悄没声息开了。

那辆马车毫不停歇,直奔内城而去。

苏秋雨侧耳听了半晌,果然没了声音。

她拿起身旁的棍子,敲敲打打地往外走。

这个院子不大,不过前后二进。

她一路敲着,一路便摸到了门边。

王常等人方将太子殿下的车驾送出胡同,回来便见她端着把藤椅,躺在门口的枣树下。

不由上前道:“苏姑娘,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秋雨循着声音擡起脸笑道:“可是王大哥吗?这里阳光似乎好些,我坐这里晒晒太阳。”

王常也不好辇人进去,只是吩咐人去端午膳来。

苏秋雨道了谢,方吃了几口,便听到了吱吱喳喳的声音。

她随手伸进碗里,捏了几只米粒扔了出去。

果然吱吱喳喳的声音更响了。

是麻雀。

苏秋雨转头与身侍立的人道:“小哥哥,你们这里可有弹弓吗?”

那侍从忙道:“小人这就去买来。”

苏秋雨方要说那就不必麻烦了,哪知却听哒哒地声音,显然人已经跑走了。

不一时,一只弹弓便送了来,侍从甚至还贴心地送了黄豆来。

苏秋雨伸手摸了摸,她虽瞧不见,却也发现这弹弓小巧却精致,上头似乎还镂着花。

一看就是给闺阁里的小姐们当玩意使的。

这种东西一向中看不中用。

只是如今寄人篱下,劳烦人去买了来,她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许久未曾摸到这样的东西,嫌弃归嫌弃,心头高兴还不及。

当即捏起了黄豆,歪耳倾听了半晌。

“当!”

那黄豆粒不知发到了何处,连边都没擦到。

地上的麻雀们一动未动,吃着她撒下来的诱饵。

苏秋雨心中不服,当即又一方黄豆射了出去。

那桌上的黄豆不一时便用光了。

她无奈地看了看一旁的侍从,那侍从忙道:“小人这就去取。”

苏秋雨捏起最后一粒黄豆,啪地弹射出去。

哪知却听“哎呦”一声惨叫。

显然打到人了!

一个老头的声音跳起来道:“你眼瞎了吗!怎么朝人身上打!”

苏秋雨忙朝着声音来处道:“抱歉抱歉,没看见。。”

还未说完,却听那老头“咦”了一声,凑上前来道:“原来是你这个柳家小娘子呀。”

“柳家?”

老大夫指着身后的院门道:“这后头的柳府,不是你家吗?”

苏秋雨一楞,她来了这许久,哪里有机会瞧见这门头上挂着什么。

原来他也姓柳,不得不说也算是缘分一场。

老头看着她蒙着纱布的眼睛,脸上满是瞧着自家儿子似的得意神情,道:“怎么样,我的药用着可好?”

苏秋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老大夫。

遂道:“一点都不好,敷了这许久,为何还未好!”

老大夫眼睛一瞪道:“你以为这是什么灵丹妙药,敷个一天就能好!况且你这成年旧疾,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好的。”

“什么?你难道还能治疗我的旧伤?”

老大夫得意地道:“你这眼疾,估摸着有六七年了,那一般大夫自然治不了,我猜就是宫里的御医估计也束手无策呢,得亏遇到了我,这世上除了我,只怕也寻不出几个能治的人了。”

“我又没见过,你就可劲吹吧。”

老大夫急道:“怎么叫吹!你且看着吧,到正月初五你这药取下来试试。”

苏秋雨忍不住鼓掌笑道:“正月初五,便能取了,那还好,能赶上看正月十五的花灯。”

“这样说来,老爷爷,你的医术果然高明啊,你怕不是隐在民间的神医华佗吧。”

这话夸的老大夫有些尴尬,他抓了抓花白的胡子,脸红道:“我可不是什么神医,不过是曾有幸得过我师傅的一二指点。若论医术,我师傅那才是真正的当世华佗。”

“说来也巧,师傅指点我的医术,又尤其特意传授了我如何治疗姑娘这种眼疾。不过可惜,这几年我未遇到一个病例,可巧遇见姑娘了,也算让我大显一回身手。”

苏秋雨哭笑不得:“敢情我是你这治眼疾的第一个病人。”

“那可不,”老大夫道,“一般的眼疾,多是病了,少有像姑娘这般的。”

“师傅说过,姑娘这种,与其说是眼疾,不如说是心疾。”

苏秋雨笑着的嘴角渐渐落了。

好一会道:“你师傅他老人家不知可还在世吗?”

老大夫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不过有幸跟他学过三天,便再没见过了。”

说着瞧见她一张脸在阳光下莹莹有光,白如苍雪,不由心中痒痒不已。

凑近了道:“说来,姑娘的肤色保养的这般好,到底是什么养颜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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