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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不知在地上哭了多久, 突然有碎枝折断的声音传来。

她吓了一跳,擡起头,瞧见一人穿着一身布衣, 背着药箱子走了过来。

是九师兄。

他自学医之后,总是这幅装扮,出现在四处角落。

有他出现的地方, 总是人满为患。

可是今日, 只有他孤身一人。

这条道上,前后左右,再找不出一个人来。

九师兄一句话也没说,蹲下身抓过她的脚看了一眼。

她却捧起面前碎掉的玉兔, 鼓起勇气问道:“九师兄, 可以先救救它吗?”

九师兄头也未擡,毫无表情地道:“小师妹, 你可知宁为玉碎, 不为瓦全的道理?”

“不知道。”

“你会知道的。”

他从药箱子里掏出了一堆膏药等物, 将她的脚绑得严严实实。

而后起身道:“去吧。”

她那时抹了一把眼泪,奇怪地回头望道:“你怎么不劝我回去?”

“玉络, 你该长大了。”

他背着药箱子往回走, 走了一会又回过头来道:“去吧,若是受了委屈, 记得背后还有师兄们可以依仗。”

她道:“好。”

夜幕渐渐降临,她看着九师兄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时候她没想到,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九师兄。

夜色渐渐浓黑。

她骑着马却心中却t越来越不安。

为何她追了这么久, 却没一个人前来追她劝她回去?

她长这么大, 哪里一个人跑过这么远?

他们便这么放心她?

别人不说,便是十四, 也该冲上来嘲笑她一番才对。

况且,,秋意渐浓,四野狂风呼啸,黑得摸不着手指。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忐忑不安中行了不知多久,却见前头惊涛骇浪,一道宽不见岸的江横亘在面前。

朝暮哥哥,是否已到了江的对岸?

她站在江边,看着黑水翻卷,四野寂寂,心中的恐惧放大到了极点。

再顾不得许多,一拍马转身往回奔。

那马奔了一日,再连夜往回跑,还没跑到家的时候,就累得在地上直喘气。

她落了马,爬起来咬牙一瘸一拐地往家跑。

正是黎明,天还未破晓。

原本浓黑的夜色里,突然瞧见一片火光冲天。

那火映照了半边的天空,将身边的小河都映成了红色。

她瘸着腿,木木地走到家门口。

才瞧见一大群从未见过的人,将自己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而这些人的中间,正中坐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黑发长袖,一丝不苟,正自盘踞而坐,腰背笔直。

手中一柄森然长剑,正从颈上划过。

鲜血在火光里,竟成了妖冶之色。

就像爹爹做画之时,挥毫泼墨,自成山水。

这血色山水,在地上蜿蜒连绵,组成他再也去不了的高空长川。

只是他原本平静的双眸,在看见从人群里走过来的女儿时,突然露出了一丝慌乱。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愈发浆糊一般,只是用力想要堵住那源源不断流血的伤口。

爹爹喉头如破风箱一般,响了半天,才长叹了一声道:“唉,这样也好。”

也好吗?为什么也好?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只是不等想明白,已被人扯着扔进了一辆囚车,如扯一片破布。

听说要送进京斩首示众。

斩首还要送进京,不光麻烦,而且听说路上就要花去个把月。

时间一长,悬在头顶的死亡威压让她心胆俱裂,发烧也烧的迷迷糊糊。

后来不知怎么的,十三师兄那个混账背着她一个劲地往外跑。

身后马蹄乱颤,追兵刀戈寒光刺目,他却在山野之间腾挪来去。

竟叫他甩开了追兵。

直到实在走不动了,他才瘫倒在地,浑身的破洞漏着血。

十三却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呸呸地往外吐血。

好半天他随手抹了抹嘴笑道:“呸!谁说这龙虎卫是天下第一厉害,从无败绩的?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这帮傻子,自以为拿你做诱饵,我们就一个个地中了陷阱,却不知道我们在逗他们玩呢。”

那时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双目失明,早已心如死灰。

十三师兄喘了半天又嘚瑟起来:“还是我九哥厉害,不过略施小计,就将你给救了出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只有我,才是真正来救人的那个,哈哈哈哈哈哈。”

“你瞧见没,方才那些家夥们死得有多惨。”

她没有瞧见,她只瞧见之前的师兄们死的有多惨。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为何上京的这一路上,她的师兄们一个个的出现来救她,而后身死,原来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来救她出去。

他们只是以自身为诱饵。

诱骗那些人一步步走入他们设下的陷阱。

只有今日十四才是真正救她出来的人。

她趴在地上,尽管已经如一滩烂泥,但还是忍不住咆哮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这个王八蛋主意是谁想的!!”

十三眼见着活不成,却得意地恨不得抖起腿来:“这古往今来,能从龙虎卫手里成功救人出来,且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只有我们一家吧!这主意可不王八蛋!这可是能得瑟一辈子的大事。”

她泼冷水道:“这样的事,和谁得瑟去。”

十三却没了半点声响。

“他为何要这样做,要让你们一个个前来送死?”

她趴在地上,眼前一片黑暗,却无人回答。

“他为何自己却跑了?”

爹爹夸他有智谋,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师兄们也都很敬服他。

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一心信任的人,却是在算计着让他们去死!

如此阴狠,手段歹毒。

天还未亮,苏秋雨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摸了摸额头,一头的汗,早已经冷了。

冬夜深沈,外头雨雪停了,却升起满天的浓雾。

黑云还在打呼噜,她爬了起来,拨了拨茶肆里头的火炉,自己跑去拧了个泥炉,放在火炉上开始煮茶。

原以为进京要费许多功夫,哪知等她将那纸封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守城的士兵看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瞧了瞧黑云,便放了行。

她才知道那路引竟不是普通的路引。

来不及多想,她骑着马急急地入了城。

在广阳王府门外守到傍晚,终於瞧见一顶朱红色小轿从外头回来。

苏秋雨一个箭步上前。

守卫轿子的侍卫一个不妨,方要动手,却听轿内的广阳王急道:“住手。”

赵子言在轿子里一眼便瞧见了她。

他下了轿,有些惊喜,上前行礼道:“苏姑娘。” 说着却发现她双目澄澈,不似之前,不由开心笑道:“姑娘的眼疾居然瞧好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苏秋雨瞧清了他的形容,不过十七八岁,一身青色锦服,面如满月,满是少年意气。

她楞了一瞬,却不与他客套,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拉到了角落来。

也不等赵子言相问,便举起那只方玉问道:“殿下可识得此物?”

赵子言疑惑地一瞧,不由面色都惊了一下道:“姑娘这是寻到顾神医了?”

他果然认得。

苏秋雨道:“他可曾将此玉送予殿下?”

赵子言摇头道:“这是顾神医的贴身之物,极为特别,我只记得见他戴过,并不曾得神医相赠。”

苏秋雨低了头,听来他之前所言不假,他确实见过顾见白。

只是沈梦的玉,绝不是由他赏的。

赵子言见她模样,知其必有隐情,不由道:“姑娘是何处得来?可需我做些什么?”

他的目光极为真挚,满身温润,叫人不自觉生了亲近。

苏秋雨看了他,沈吟半晌又道:“殿下该知,我曾在广储司当差,此物便是从那处得来的。殿下可能帮我查到些记录?也许神医当年,将此物送给了宫中的人。或可从他口中,得到神医的一些信息。”

赵子言点了点头道:“好。”

转身招手唤了侍从,一番吩咐,那侍从便飞奔而走。

赵子言道:“昨夜下了一夜的冻雨,姑娘衣衫单薄,脸上似都有些冻伤了,不若进府稍待?”

苏秋雨未曾想到他对自己居然这般好意。

一时倒有些尴尬。

赵子言见她神色,忍不住笑道:“姑娘莫怕,在下并无歹意。只是瞧着姑娘如见故人,心下生了些亲近之意。倒是冒犯了。”

苏秋雨不知要说些什么,站在当地,心下焦躁却不便表现出来,只得踢着满地的冻雪。

不一时遣的人回来了,附在赵子言耳边一阵言语。

赵子言不由神色微讶,转而与苏秋雨道:“实在抱歉,苏姑娘,那些旧档早些时候被大理寺的人取走,说是要调查重要案件,外人不得查阅,要等案件结束之后方能归还。”

“需要多久?”

赵子言摇头道:“暂未可知,快则一月,慢则。。有时一年半载也是有的。”

苏秋雨也谈不上多失望,不知为何她原本便对此没报多大期待。

为今之计,只有自己进宫一趟,或从沈梦处,或从他处,寻到真相。

如今广阳王正是统领内务府,不由道:“说来冒昧,殿下总领内务府,我如今无依无靠,无处可去,殿下可能安排我入宫当差?”

赵子言瞧着她,面色微红道:“姑娘若不嫌弃,不若去我府上暂住?虽不如宫内威严,但也可保姑娘衣食。”

苏秋雨摇了摇头。

赵子言有一丝失望道:“姑娘若想入宫,说来倒也不算难事。只是如今是特殊时期,不光是京师戒严,那宫禁重地,更为严苛,至少需等四月春末方有机会。”

“四月?”

苏秋雨一刻都不想等。

她要尽快进宫,寻到真相。

这方玉,究竟是从处来的?

难道他真的还在宫里?

苏秋雨辞别赵子言,便t往章遇胡同。

那扇枣树下的小门,依旧紧闭着。整个胡同静悄悄的,从外头听不到半点声息。

她深吸了口气,笃笃笃地敲了门。

不一时,却见一年轻小厮开了门。

正是行风。

他瞧见站在门口的苏姑娘,显然一楞。

却未请她进去,只是开着门,站在门后道:“苏姑娘,您怎么会在此?可有何事?”

苏秋雨道:“我想要见你们家的柳公子。”

行风面露难色,想了会道:“今日王总管正好在此,容我去请示他。”

说着啪地关了门,哒哒地跑走了。

苏秋雨在这院子里住了十几日,不想如今再进,却这般艰难。

她站在门口,等了不一会,却见王常开了门走了出来。

他笑着与苏秋雨行礼,而后道:“实在对不起苏姑娘,我家公子吩咐过,不会再见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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