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苏秋雨此刻正自醉得半生半死, 猛然瞧见人来骂她,张口回骂道:“要你管!哪里来的臭男人,滚开!”
“你说什么!”赵玄亦何曾受过这般话语, 气得几欲晕厥。
这个女子!当真是找死。
再一细看,发现她双目迷离,脸颊通红, 身侧几只酒壶七倒八歪。
不由咬牙道:“你喝酒了?这么半夜喝醉在这里?”
“关你什么事, 走开。”她伸出手来,双眼半眯着,却像赶苍蝇一般,要将面前的人赶走。
赵玄亦怒火冲天, 气得咬牙切齿, 抖着手一把解了身上的蓑衣,恨不得直接掼在她脸上。
扔出去的时候到底偏了偏, 扔在了她的身上, 直接将她小小一团的身体盖了严实。
没了蓑衣, 雨水直接浇湿了他的衣裳,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 双目都有些睁不开。
她这般不爱惜自己, 又与自己何干!
他气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身就走:“我不管你, 你好自为之!”
苏秋雨蹲身的小巷子,上方只有一方很窄的遮雨檐, 檐角下挂着一溜的冰凌子, 雨水劈里啪啦溅在地上, 直接就溅在了躲在雨檐下的人身上。
根本避不t了雨。
这么冷的天,她早已浑身湿淋淋, 头发可怜地耷拉在脸上。
她蜷缩成小小一团,虽然喝了酒一身的滚烫,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苏秋雨从昏醉里回过片刻心神,瞧着黑暗里那瘦长的身影转身气呼呼地离开。
那身影单薄,也被雨浇了,衣裳有些湿哒哒的,夸大的衣袖垂摆着。
有人要给他送伞,也被他气哼哼地一把打开。
不远处的街道上,几盏雨灯,组成小团的光晕,随着马儿的动作左右轻晃。
他的背影便愈发黑沈沈的,只有四周轮廓散着光。
苏秋雨擡头看着,突然伸出手来,欲要叫他。
言语却卡在嗓音里,发不出半点声息。
只能眼看着他越来越远。
赵玄亦行到半路,却听身后悄无声息,仿佛不曾有个人躲在那小雨檐下。
他顿了顿,到底忍不住回过身。
一片昏黑里,他居然感到屋檐下那女子正仰着头看他。
目光如有实质,透过重重雨幕落在他的身上。
不知是远处的灯笼火光照的,还是错觉,仿佛瞧见她满是红晕的脸转了惨白,双目里却好似有千言万语。
被这样的目光瞧着,他心中一颤,停下脚步。任由旁人给他套上新的蓑衣也未觉。
身周的一切全都消褪,只有淅淅沥沥的冬雨。
两人在昏黑里不知看了多久。
苏秋雨从屋檐下歪歪斜斜地站起身来,蹲得久了双脚麻木,好不容易扶墙站住。
身上蓑衣落了地,她也不去捡。
早就湿了一身,披与不披又有什么区别。
她被狂风暴雨冰冻了一晚上的心,也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
瞧见她起身往巷子深处走,赵玄亦一步冲上前来叫道:“你要到哪里去?”
苏秋雨木着脸,只顾扶着墙往里走,口中道:“不要你管。”
这一副无赖的模样,彻底激怒了赵玄亦,他抢先一步拦在她的前头,一把将她按在墙角道:“你既不要我管,又巴巴地跑来寻我做什么?”
苏秋雨被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开弓打他要将他推开。
口中叫道:“放开我!”
“你离我远一点!要想活命都离我远一点!”
她胡乱挥舞中,赵玄亦脸上挨了一记,煞那雪白的脸上就红了一片。
他额头青筋直跳,却不松手,忍气道:“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力气好大,苏秋雨挣脱不掉,不由浑身酒气上涌,叫道:“他们都死了,我的家人全都死了!都是因为我!!你不知道吗!”
“放开我。”
她面目狰狞,双手乱舞,显然醉得不轻。
赵玄亦手下到底松了松道:“可是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想要好好地活下去的。”
苏秋雨停了挣扎,呆呆地看着他。
好一会突然垂了头,如做错事的孩子般道:“对不起啊,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真的,我刚才只是一时没有忍住。以后不会了,真的,对不起。”
赵玄亦瞧见她的形容,满目落索与迷惘。
他感到自己心中如堵了千斤泥沙一般,一时出不得进不得。
连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痛,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有些惶惑,彻底松了手,不自觉地想要远离这种令他失去掌控的感觉。
感到面前女子的脸似乎愈发模糊。
你是谁?
他倒退了几步想要瞧得更清,哪知那女子却突然冲过来,抱住了他。
一双手紧紧地缠着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身上,却大声哭了起来。
赵玄亦感到身上女子的剧颤和哭泣,泪水浸湿了薄薄的衣衫。
被雨浇得冰冷的身体突然被这股温热浸润。
他伸手想要将人推开,她却巴地这般紧,纹丝不动。
手下方要用力,瞧着她单薄的脊背,颤抖的双肩,刚蓄起的力气泄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随着她的呜咽,整个天地似乎都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
连天上的雨似乎都无声无息起来。
好一会,他突然感到脸上热热的,用手一摸,竟不知何时脸上竟也有了泪。
他心中剧震。
不对,哪里是泪,分明是雨水。
寒风混着雨在巷子里窜来窜去。
赵玄亦脱了新的蓑衣罩在她的身上,瞧见她双目紧闭,却还在隐隐抽泣。
他将人抱起就往外头去。
巷子隔壁便是家客栈。
守夜的夥计听见敲门声,开了门来,一眼瞧见了赵玄亦怀里的女子。
他不由怀疑地将赵玄亦上下打量了一眼,待瞧见他身后跟进来的几个穿着蓑衣的冷脸侍卫,个个腰侧挂着剑,浑身滴滴啦啦地落着水。
夥计不由吓得缩了缩头。
夜已经深了,客栈大堂里空无一人。
只有一盏油灯在柜台上燃着,旁边一盆炭火劈里啪啦地烧着。
屋内不算暖和,却比外头凄风苦雨强了不少。
王忠信一步上前道:“还有多少空房?”
夥计缩着脖子,指了指赵玄亦怀里的苏秋雨道:“这位姑娘晚间来的时候就告诉过她,如今客房紧张得很,您也不是不知道,多少人赶到京师来瞧这热闹,如今还封着,附近的客栈都早就满了。”
赵玄亦一楞,原来她连投宿也寻不到地方。
王忠信心下反而一松,陛下万金之躯,岂能住在外头。
转身对赵玄亦行礼道:“公子,外头马车已经来了,里头燃着炉子,不若先委屈您去车内换衣吧。”
哪知那夥计却道:“我们这里也是紧张的很,平日里一间难求,今日虽有人退了间房,不过只有一间,住不下你。。你们。。”
夥计说到一半,看到其中一人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他咕嘟一声,咽下了下面的话。
只是赵玄亦却已经抱着人直接往里走道:“带路。”
。
苏秋雨感到全身忽冷忽热,只有一侧暖暖的。
一路上她紧紧依偎在身旁的温暖里,一刻也不想离开,只想离着温暖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鼻子里头却全是好闻的幽香,有些熟悉。
她昏昏沈沈,脑袋剧痛。
浑浑噩噩中感到自己被放在一个柔软的床上,身旁的温暖就要抽身离去。
她下意识一把抓住,却也只抓住了对方的袖子,口中道:“别走。”
房间内灯火暗淡,只瞧见一人白衣,黑发湿哒哒地落着,坐在床沿上。
她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撒手,又道:“求你,别走。”
赵玄亦瞧见她两颊红晕已退,却被雨水泡的愈发白,不由道:“你衣裳湿了,我去寻人给你换衣裳。”
说着就要将自己的衣角拉出来。
哪知这女子却死死抓着不松手,双目微睁,唇色苍白喃喃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他们都走了,这个世上就剩我一个人。”
赵玄亦心头一堵,好一会方道:“你喝多了,别想这么多了。”
苏秋雨却突然坐了起来,凑了上来轻声道:“你知道吗?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人爱我了。”
他莫名心中一恫,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唇。
接触到柔软又冰冷的唇瓣时,他脑袋轰地一响,不知自己如何会做出这般举动。
想要放开,哪知对方却主动抓住了他,不让他抽离。
苏秋雨凑上前去,她的唇颤颤巍巍,亲吻了他的唇。
而后又学着他上次的模样,笨拙地要攻城略地。
她紧紧地咬着他的口舌,战栗不止。
喘息中,赵玄亦终於推开她道:“你喝多了。”
苏秋雨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声音轻轻刮过他的右耳:“我没喝多,我从未这般清醒。”
那口气如羽毛一般飘过,惹得他一阵汗毛竖起。
赵玄亦年方二十,又非无欲无求之人,被她这番挑拨,早就脸红过耳,浑身燥热难耐。
他推开她道:“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我是个男人,你不要逼我。”
苏秋雨却笑道:“我当然知道,你该也不是第一回了。”
说着却一口咬了他的耳垂在口中,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外头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脱了,只有内衣,紧紧地贴在身上。
两人的湿衣裳黏在一处,在依偎交摩中,皱巴巴成了一团。
却盖不住衣料下各自清晰可见的白皙皮肤。
她的手,便顺着这单薄的衣衫,颤颤巍巍地一路下滑。
赵玄亦挑开她的左手,她的右手便又来了,拦住了右手,左手便又来了。
他感到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一边沈沦在她的抚弄之t下,一边却在清醒的理智间挣扎。
他的脑袋已经昏沈了,不知今日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竟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想要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再紧一些。
慢慢地,理智渐渐丧失,只剩渴望。
他翻身上了床,重又将她压在了身下。抓住了她乱动的手,双眸幽暗,却一口吻住了她的唇。
辗转研磨。
冰冷的身体早已变得滚烫,紧紧贴在一处,灼热着彼此。
昏黄烛火发出轻微的劈啪一声。
苏秋雨彻底解了他的衣裳,双手从他白皙的肩膀一路滑下来,滑到了腰身。
而后便紧紧地搂住了他的后腰。
后腰那里,一处粗粝的皮肤在她的掌心处格外灼热。
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里是什么。
那里是一道疤,一道极深的疤。
曾经,有一根箭,便是从这后腰处穿身而过。
尽管早有准备,苏秋雨还是忍不住浑身剧烈颤抖,如打摆子一般,眼睛酸涩如落了沙石。
口中紧紧地咬着他的唇舌,不想让他有片刻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