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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李群越备了车驾回来的时候, 却见一众宫人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

连王忠信并行雨都跪在外头。

屋内却传来一阵哗啦桌椅倒地之声。

他心中一跳。

发才自己出门时,陛下还喜笑颜开,怎么眨眼之间生了这么大的气?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

昏黄的天色渐渐变成墨色。

入夜之后, 细雨却浅浅大了起来。

雨点落在窗上,溅到窗台内苏秋雨的发上脸上。

春夜寒凉,夜雨更是冰冷, 她忍不住抖了抖。

在窗口等了一整个下午, 人都未回来。

如今天黑的再瞧不见,雨声大得能遮掉外头的一切车辙声。

她跑到外间,跑到殿门口,见门口守着的禁军还恭敬地站着。

几个留在殿内的管事也还站在檐下。

她上前不知是第几次问道:“陛下可有消息?几时能回来?”

几人的回答也如出一辙:“奴婢不知。”

这些宫人的嘴便是刀剑只怕都撬不开。

她失望地又回到了殿内。

他如今是一国之君, 是帝王, 有许多大事要处理。

一时耽搁了,总是正常。

何况今夜的雨下得这般大, 他们就算出去也逛不着什么, 不若改天吧。

苏秋雨回到殿内, 见到摆着的晚膳也没了胃口,不知他如今可吃上饭了。

还是等他回来一道吃吧。

这是他的寝宫, 便是再忙, 晚上总会回来睡觉的吧。

不知在窗前枯坐了多久。

殿前侍立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波人,夜色也深的看不见手指。

雨声却愈发的大了。

她等得有些困顿, 对着镜子才瞧见自己的妆已经全被雨淋花了。在这夜里就像是可笑又可惧的丑八怪。

苏秋雨唬了一跳,忙要了清水来洗了干净, 连着今日挽了许久的头发也一并拆了。

她收拾停当, 趴在矮塌上的桌子上, 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在光怪陆离的梦里,她一时仿若置身在一团浓雾之中。

她拼命用力地打开, 终t於叫她将浓雾全都打散。

浓雾散去,露出的是一块青石板路,路边小河上一顶乌篷船正自游过。

站在乌篷船头的姑娘,手中折了一只桂花,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而在船仓内,一个少年盘膝坐着,膝上放着一把古琴,轻轻拨弄。

她唱了一会,转过头去道:“朝暮哥哥,以后若是我们成婚,一定要生个儿子。”

朝暮哥哥一楞,手下的琴都乱了:“为何?”

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却毫不脸红地道:“我想要生个小时候的你!揉揉脑袋,抱在怀里!”

朝暮哥哥的耳尖刹时红了。

苏秋雨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桌案上触动了早已酸痛麻木的胳膊,醒了过来。

却见身前一个黑影投下,挡下了烛火的光。

她迷蒙地擡起眼来,赵玄亦站在身前,头束玉冠,一身宽袖大袍,玄黑色绣着繁覆金线的帝王服饰,端的是尊贵无比。

只是他的脸在黑暗阴影里瞧不清。

苏秋雨只感到他灼灼的目光似乎在盯着自己。

她心中一喜:“你回来了!”

他却开口道:“你笑的很开心?”

苏秋雨想到方才的梦,面色一红,期期艾艾地道:“只是做了个梦。”

“梦?”他冷淡地重覆着。

苏秋雨直起身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你都等得睡着了。”

“等我?”

赵玄亦走上前来,一把取过桌案上的镇纸,伸过来擡起她的下颌道:“脱吧。”

“什么?”

冰冷光滑的镇石紧紧抵着她的下颌,促使她仰着脖子擡起头来。

“你不是在等我吗?”他居高临下地站着,身体有些摇摆,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下用力,挤出一句话道:“我来了,可以脱了。”

苏秋雨方要开口,却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冲鼻而过,不由道:“你喝多了。”

他无动於衷,只是盯着她。

苏秋雨不想他醉起来这般疯,感受着下颌冰冷的触感,心虚地道:“不若我们回寝殿去?”

赵玄亦哑着嗓子道:“这时候又装什么忸怩。自己不脱,等着朕动手?”

她只好扭扭捏捏地摸索着解自己的腰带。

好在两人在此暖阁里行事也不是第一回,也不算那么叫人难堪。

方解了腰带,赵玄亦却扔了镇石,一把将她推倒在矮塌上。

镇石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而她本是坐着,被他一推,也扑通一声趴在了塌上。

还没来得及翻身,他已经攥过她的腰身,一掌将她压着跪趴在塌上。若不是双手及时撑着,只怕要摔个狗啃泥。

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周身一凉,原来他从身后大力一扯,瞬间便将她剥了个精光。

她欲要回头望他,谁知他已进来了。

如此猝不及防,叫苏秋雨忍不住惊叫出声,连回头的力气都没了。

他双手灼热,紧紧掐着她的腰,一声不吭地喷着酒气,来来回回地狠狠用力,动作粗暴又凶狠。

每一下都似天上的闪电春雷,呲啦一声劈开夜空。

可今日的春雷却剧烈又密集地叫人胆寒,仿佛要将整个夜空撕裂。

那力度叫夜空下的人心惊胆寒,明知下一个响雷紧随而至,却又吊着心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

苏秋雨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浑身汗毛倒立,止不住地发颤。

外头的雨呼啦啦地下着,席卷着整个紫禁城的红墙金瓦。

窗户未曾关严,雨水打在窗台上,细密的水珠便从窗缝里溅了进来,落在她面前的锻面上。

外头风雨声大作,劈啪作响。

而这方小小殿内,旁边桌案上的笔墨纸砚震动着从桌上滑落下来,哗啦啦撒了一地。

很快屋内动静大的连外头的雨声都被遮盖了下去。

苏秋雨猛然想起外头站着许多人,想要叫他轻点声,可颤着的嗓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坐垫缎面上的刺绣,入手粗劣,她的肌肤便被这上头的金线来回反覆摩蹭着。

疼痛中,她却感到了异样的体验,将她带入了一个从未进入的领空,目眩神迷。

她脸如火烧,死死咬住唇,阻止自己发出令人脸红的惊叫声。

平日里到了此刻必是紧紧拥着自己的爱人,今日这般姿态却只能对着光秃秃的矮塌锻面。

上面的织锦花纹在身下被揉成了一团,那落进来的雨滴,一点点将锻面染湿。

她伸出手徒然在矮塌上抓挠。终於叫她抓住了旁边桌案的桌角。

包着绸缎的桌角也叫她抓得汗湿了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又触到了冰冷的窗台琉璃,迷乱中睁眼看去。

琉璃上水雾弥漫,隐隐瞧见外头大雨里灯笼飘摇,灯笼底下的禁军还在笔直地立着。

她潮湿的手掌拍在上头,看到了琉璃的反光。

从反光里,瞧见了身后的人一身玄黑色帝王服饰一丝不乱,整齐地穿着,只是下摆轻轻撩开。

而她自己,莹白的皮肤在烛火下反着光。

轰地一声,她原本就通红的面色更是如着了火,火辣辣地烧着。

心中却清醒了半分,她突然感觉,自己此刻的模样就是那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他便是那把宰割她的利刃。

他这把醉醺醺的利刃,每一下都毫不留情,生生要将她剖成两半。

这种被剖成两半,濒临死亡的疼痛,却将她带到了又一层未曾到达过的地方。

她咬得血红的嘴唇终於忍不住松开,叫出了声来。

哪知那人却一把将自己这条鱼翻转了过来。

她终於仰面向上,与他相对。

他的脸色藏在灯影里,居高临下地站在塌边,黑影投在她的身上。

苏秋雨无端心中一惊,仿佛生了股错觉,面前的男子望着她的目光似乎冰冷,毫无情绪。

她想要直起身来看清楚,他却抓过她的脚踝扯到塌边,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

苏秋雨再无暇他顾,浑身如散了架,绵软成一团没了半分力气,只能由着他任意施为。

她觉得自己这条鱼已经不在砧板上了,而是被洗干剥净,下了油锅里,两面滚烫,翻来覆去地煎。

可喝醉的他却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知要煎她到什么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天都快要亮了。

她到底受不住,想要开口求饶,方一开口,溢出口的却是令她自己都脸红的声音。

一时脸上红得如滴出血,费力地咬住唇,双目之中泛起泪花。

苏秋雨努力地擡起上半身,终於叫她扯住了他的衣摆。

哪知那人没有顺势将她捞进怀里,而是一把打开她的手,咬牙道:“松手!”

什么。

她猝不及防,手上失了力,整个人啪地砸在了塌上。

他终於俯身下来,一只手撑在塌上,另一只手撑在了她的头侧。

赵玄亦狠狠用力,低着头咬牙道:“你如今在朕身下承欢的模样,当真可笑。”

什么!

苏秋雨心中如划过一道闪电,满脸的血色刷地褪了干净,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想要避开他的直视,他却伸手抓紧她的下颌,宽大的衣摆落在她的脖颈上。

她想要扭头避开,他的手却愈发用力,叫她动弹不得。

苏秋雨这才瞧清今晚的他。

他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薄唇紧紧抿着,酒气却冲天而起。

看向她的双目充血,里头却凉的让人害怕,一片冰冷里深的如海,似有滔天巨浪隐匿其中,又似乎满是厌恶。

那不是看向爱人的眼神。

她哆嗦着嘴唇,嗓音干哑:“你。。你说什么?”

赵玄亦动作却不停,却嘴角泛出讥笑来:“你是不是满脑子想着,今夜或许能生个孩子?等生了孩子就可取而代之?”

“呵呵,原来你一直推脱,是看不上皇后之位,你要的是当太后啊。”

苏秋雨欲要擡起身辩解,却被他压的死死动弹不得。

她慌张地想要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果然你入戏很深啊,为了能够杀了我,这些日子委身给我,想必你心中极是委屈?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还要狡辩,还要装出这幅享受的模样来取悦我?”

赵玄亦停了下来,却未抽身,死死盯着面前的人道:“苏秋雨,你果然是铁石心肠。”

苏秋雨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鼻子里都是他的酒气。

她对着他道:“你。。你喝多了,t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赵玄亦低低笑了笑,道:“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费心给我做衣裳,原来只是为了以后可以浑水摸鱼杀我,而我却当宝贝一样穿在身上的时候,我当真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我没有想要杀你。”

“你藏在房间里的衣裳,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给我穿上?”

苏秋雨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发现了,他全都发现了。

赵玄亦见她沈默,无言反驳,他突然狠狠地用力,咬牙道:“你确实不错,步步为营,多年筹谋,办法虽然笨,却极为有效。”

“只是这么多日子相处,你可以装的这样像,叫我都信以为真了。”

“苏秋雨,你可曾对我说过一句真话吗?你可曾对我有过真心?”

他凶狠地问着她,苏秋雨感到自己被他一刀一刀地生劈成了两瓣,她颤抖着唇,重覆道:“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这个世界上,我最不会伤害的人就是你。”

“呵呵,便是你这般楚楚可怜,又信誓旦旦的模样,明知你别有所图,朕却还是上了你的当。”

在一阵震颤与痉挛里,他咬牙道:“苏秋雨,你这种人,永远也不配有我的孩子。”

不等她回答,他直起身体,抽身而去。

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只要说出来,她便只有死,谁也救不了她。

行动间,却有一丝帕从他身上滑落。

苏秋雨瞧见不远处那丝帕颜色浅淡,似乎是女子的东西,欲要下床去看,可是她浑身绵软,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那丝帕便在不远处,她忍不住伸手欲拿。

“不许碰!”他厉声道。

苏秋雨吓得缩回手去。

赵玄亦疾步上前,捡起丝帕,将它塞进了怀里,看也未看她便走了。

他感到怀里的丝帕烫的吓人,原来如今这一切,都是他的代价。

是他背叛了玉络。

小师妹,你看见我今日的狼狈模样,想必是来笑话我活该的。

苏秋雨想起传闻里他有一方丝帕从不离身,任谁也不让碰。

她存了幻想,忍不住问道:“这帕子是谁的?”

“与你无关。”

他大袖一挥,不知从何处扔来一件烟雨青色的衣衫。

是她做了大半个月的那件。

那衣衫便遮在她的身体上。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文元殿。”

赵玄亦行到外间,李群越正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见他出来,忙上前行礼道:“陛下,这避子汤熬好了,奴婢现在给苏姑娘送进去。”

他一把挥出,汤药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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