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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苏秋雨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

听闻她与那位天人之姿的表姐柳家小姐关系甚笃, 想来是为她问的。

“你身份低贱,长相一般,能得陛下一时的亲睐, 肯定靠的是那首曲子。”

“实话告诉你,我柳姐姐出身高门,乃是陛下的亲表妹, 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感情自小就很好,我母后当初已经给他们指定了婚约。”

“我表姐人才情相貌都是一等一的,那时我表姐还给陛下绣了帕子做定情信物呢!那都是好多年前了!”

“帕子。。”苏秋雨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想起那日从他身上落下来的帕子。那帕子她虽未瞧清, 但一定是有些年头了。

他见自己要碰时, 那一脸嫌恶的表情还在眼前。

原来竟是他的表妹送的帕子吗?

“不过这宫中的规矩一向如此,陛下在正式成婚前, 总要寻个女官学习一二。只是没想到挑上你这样的。”

六公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只是我表姐身份高贵, 不像你这种低贱的宫人, 什么手段都使,她从不愿学你们这种狐媚手段, 这才吃了亏。”

“后日陛下就要带着我们去赤溪山庄避暑, 柳姐姐也跟着同去。柳姐姐脸皮薄,不知道为自己争取, 我自然要帮她的。”

“你们…你们要去避暑?”苏秋雨唇色白了白,感到心头抽痛了一分。

曾经每年的夏日, 爹爹便也会带着他们去临安的山里避暑, 那些夏日的晚风, 篝火与天马行空,叫她忘不了却不敢想起。

“你们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六公主道:“避暑自然整个夏天都在, 等天转凉了再回来。”

苏秋雨后退了几步,后腰撞在了桌角上,一阵钻心之痛。

他要离开皇宫了,一走就是几个月。

而自己就被丢在这里了。

她已经被遗忘在这个角落了。

三个月了,他从未有半点消息传来。

一股恐惧渐渐漫上心头。

她可以安心地住在这方小天地里,不哭不闹,一住就是三个月。

因为她知道,他就在不远处的宫殿里,就在她的身边。

他们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听着同一个打更声,早起时候听着同一只鸟叫声。

她可以期盼着他的车每日里三趟地从她门前经过。

可是而今他要走了。

一声不吭地带着他的家人,他关心的人,去了山庄避暑。

这个皇宫空荡荡地,只有她,关在这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发霉生锈。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这个人就要抛弃自己,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彻底。

苏秋雨靠着桌案,握紧了胳膊,一阵钻心的疼自胳膊上传来。

她低下头,忍不住鼻子发酸。

六公主却在外头抢先道:“喂,你若是愿意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文元殿里,烛火昏暗。

殿内静地只听到沙沙地写字声。

李群越捧了食盒来道:“陛下,夜深了,用点宵夜吧?”

赵玄亦埋首在案间,不知过了多久,才擡起头。

屋内的陈设,早已恢覆了以往的整洁干净,连书的摆放角度都与当初的模样一文不差。

她之前放在笔洗旁边的箩筐也不见了。

她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已经三月有馀。

而这屋子里没有留下半点她曾经呆过的痕迹。

他笔上的墨落了下来,滴到了坐垫上。

赵玄亦低下头,下意识看向那墨汁,却无意中瞧见一根极细的发丝正在缝隙里。

他伸出手,一点点抽出那根头发,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她的头发。

消除的再干净,又如何能抹除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无数次地想起那夜便是在此处,他粗暴地对待了她。

她红着眼,语意哀求地道:“我是喜欢你的,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你。”

而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那个院落里,再不曾见。

听闻她被关在那处,不哭不闹,整日里安静地呆在里头。

也从没说过想要见自己。

想到此,赵玄亦将那发丝藏进了袖里。

出了文元殿,他上了马车,直接去了摘星楼。

楼高数尺,俯瞰全城。

楼顶的风吹起他的衣袖烈烈鼓荡。

他的目光便从千万楼宇里落在了那一方小院子上头。

今日圆月当天,月光皎洁,将那屋顶照得格外清晰。

赵玄亦盘膝随地而坐,膝上放了把古琴。

那古琴的琴弦断了一根却未修补,他便就着这断弦琴铮地弹了起来。

久在宫中的人皆知陛下谈的一手好琴,只是却少有人有幸听闻。如今用着断弦琴,也丝毫不影响这幽幽琴声。

琴声渺渺,随风而落。

苏秋雨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熟悉的琴声。她睁开眼睛,几疑是在梦里。她五音不全,弹琴如拉锯,却也知道这首曲的名字,叫做长相思。

只是而今,他的琴声,是在弹给谁听?

她恍惚听见那彻夜通明的殿宇里,如今欢笑声一片,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出游事宜。

而他弹琴时有多迷人,她比谁都清楚。

而那位美丽的表妹,大概正一脸娇羞地看着他,向往着宫外在一起消暑的时光。

赵玄亦弹了会琴,又喝了几口酒。

整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走路有些歪斜。

李群越忙扶住他大半个身子,将他往马车上搀。

他却甩了他的手,怒道:“我的剑呢!我的剑!”

王忠信忙自车架里头取了那把王剑来呈上。

赵玄亦接了那把剑,摸了摸剑身,而后将剑当了拐杖,不要任何人的搀扶,一瘸一拐地拄着往回走。

走了半路,却见远处有一宫人正沿着宫道在疾行,瞧见他们一行,那宫人慌忙退到一旁跪地。

赵玄亦见了,指着那宫人道:“深更半夜,何以在此?”

听闻他的话,身后的禁军忙遣人上前,抓了那宫女到御前来。

那宫女吓得浑身发抖,瑟缩着跪在地上,脸埋地极低,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

赵玄亦看着那小小的脊背,心中一跳,突然撩开衣摆蹲下身去。

他伸出手来,擡起那宫人的下颌。

却见那宫女垂着眼睑,连嘴唇都颤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面色白的如雪,在月色下仿似透明。

他感到浑身的血涌向了头顶,耳边风声呼呼,下意识一把捧过她的脸,欲要将她搂进怀里吻她的唇。

那宫人浑身发颤,吓得擡起了头,露出一双黑黑的眼睛。

赵玄亦陡然停了下来。

这宫女姿色出众,眉眼艳丽,这眼睛黑亮亮的,极为动人,只是这眼睛却不是她的眼睛。

他吓得一把松了手,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面前的宫女很是陌生。

方才不过都是幻觉。

他踉跄地起身。

哪知那宫女跪在地上,却大着胆子扯住了他的衣摆,又羞又怯,露t出盈盈的春光,小心地擡头,颤着声音道:“陛下垂怜奴婢,奴婢求能服侍陛下…”

不得不说,她这副模样,当真是天生的尤物,少有的勾人。

赵玄亦却冷了脸看了她一眼,那宫女瞧见他的目光,心尖猛地一颤,吓得松了手拜倒在地。

等看着陛下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了,她颓然地坐在地上,浑身的衣裳早被汗打湿了。

方才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帝王的杀意只在转念之间。

之前她自认富贵险中求,那苏姓宫人能做到的,她自然也可以。

可是如今却只庆幸自己还活着。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苏秋雨感到头重脚轻,浑身恶心难受,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

其实不过是个小房间,起床不起床又有什么分别。

她面色苍白地躺着,透过小窗瞧见外头露出的半分天空。

直到看到她不光早饭未用,连午饭也一口未动,外头的小林子急了。

他趴在窗口朝里头喊道:“苏姑娘,苏姑娘您怎么了?”

阳光透过小窗户撒在床榻上,只是苏秋雨却躺在背阴的地方,根本看不见。

小林子在窗口叫了好几声,才听到屋内传来沈闷的一声,那声音哼着,显然很是痛苦。

小林子个头矮,惦着脚瞧了半日也瞧不见人,急得满头大汗,又叫了几声,却见里头的人不再回应,他一咬牙,掏出腰间的钥匙。

“苏姑娘?”

他慢慢走到床边,却见床上躺着的人满头是汗,双目紧闭,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显然极是痛苦。

小林子急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秋雨只是在梦魇里,痛苦地摇着头,听到他的惊叫声,她微微张开了眼睛,瞧向他道:“我想见他。”

“见谁?苏姑娘你想见的是谁?”

“是朝暮哥哥,我想见他!求你去找他!我想见他!”

小林子听闻“朝暮哥哥”几个字,吓得脸色苍白,欲要捂住她的嘴,又不敢道:“姑娘是病糊涂了,这两个字可是犯了忌讳。”

这宫里鲜少有人知道,皇帝姓赵,名玄亦,字朝暮。皇帝的表字自然从来都是摆设,无人敢叫。

这些字眼虽未特意列为尊讳,可是他们这些常年在文元殿里伺候的,这些规矩却是牢记在心,半点不敢出错。

他为难地道:“姑娘,瞧您该是风寒了,奴婢想办法去为您抓副风寒药来。”

苏秋雨却从昏沈中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道:“求你,去告诉他,我想见他。”

她的手越抓越紧,双目通红,里头满是哀求。

小林子被她灼热又迫切地目光盯得心头一抽,遂咬牙点头道:“好!我定冒死去求见陛下。”

苏秋雨听闻,手上一松,竟又昏迷了过去。

她这副模样将小林子吓得不轻,他叫唤了好些声,却没得到半点回应,不由慌了神。

他慌慌张张地要往外跑,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扑了个狗啃泥,刚要爬起来,馀光里却瞧见床底下一大片雪白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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