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眸色淡淡,一身修身的黑色长衫,外搭绣着云纹的白色中衣,衬得他宛似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眼见容江红了眼,似要举刀杀人般,裴行之方不急不缓地淡声解释:“此事你确实受了些委屈,可本王此举亦是为了请君入瓮,若不如此,如何能改变那些村民的想法?”
“你请君入瓮,你要改变他们的想法,那皆是你的事儿,别拉老子下水啊!老子这次出来,单单只是为了治水,别的一概不管。可你倒好,偏把老子往火坑里推,老子告诉你,这事你不给老子一个好的说辞,老子跟你没完。”
容江气得拉开一张圈椅,一屁股坐下,显然是裴行之若不说出个能令他信服的理由,他便待在这不去治水了。
“本王前段时日正好得了颜思镗的万马奔腾作,可巧此番带了来,你若不喜欢,那便算了。章湄江尚有要事须处理,本王先走了。”
裴行之一脸淡淡地说完,转身欲走。
闻得他此言,容江那原写满了不悦的神色霎时被撕碎,他转而扯住裴行之的衣袂,笑吟吟地道:“着什么急啊!如今那些顽固不化的村民也都同意搬离了,剩下的事你便安心交与我,我保证给你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裴行之被他扯得坐了下来,容江转了副讨好的脸,笑道:“颜思镗虽擅长画马,然他平生却醉心于花鸟画。关于骏马的画作,据我所知,世上不过三幅。你得的还是万马奔腾之作,想必是颜思镗唯一的一幅万马奔腾了。莫若你将此画让与我,我以万金相买。”
裴行之闻言,挑眉,“你觉得本王会缺你那一点钱?”
“话可不能这样儿说,”容江噙着一丝笑意,“若论收藏名画,欣赏名作,我大抵还是比你热衷些。这画在你手里也是积灰得多,莫若你行个好事,把这画儿赏我,我又极爱它,名作又不至于积灰,岂不两全其美?”
裴行之斜睨他,把笑意咽了回去,淡声道:“本王素来没有成人之美的癖好。”
他一句话堵死了前路,容江呛着一口气在胸腔里,不上不下,然拿不到颜思镗那幅万马奔腾作,他纵是到死也不能安心。
心知裴行之要的是什么,容江缓了半晌,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算我怕你了。我保证,此番同村民交涉,我绝不再生脾性,凡事多听那杨大人的话,不该言的不多言,不该听的不多听。倘或再生脾性,那幅画你可立刻派人来拿走,我绝不私藏。”
达到了目的,裴行之方轻笑道:“你若早如此,本王何必绕这么大个弯?”
“那群刁民野蛮得很,若非是颜思镗的万马奔腾作,老子才不受这脾气,”言及此,容江忽地思及一事,忙道,“且你得先把那幅画拿来我瞧瞧,我要看看究竟是不是真迹。否则一朝被你糊弄了去,我岂不白受了那委屈?”
“早知你会这般说,本王已让人带来了。”
裴行之轻笑着拍了下手,立刻有骑兵捧着幅微旧且卷起的画作进来。容江见状,神色一亮,忙不迭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后,又慎之又慎地打开。
端详了良久,他不觉啧啧称奇,“果真是颜思镗的真迹,这勾勒的每一笔栩栩欲活。一眼望去,当真觉得似有万马浮现在眼前,雄浑壮阔感扑面而至。”
裴行之起身欲走,还不忘道:“这画你既已收下,那本王明儿就让郁舟过来了。”
闻得“郁舟”二字,容江面上的那种欣喜神色霎时被撕个粉碎,他收好画卷,慌忙道:“哎!为何要让他过来?有我一个还不够么?”
裴行之已出了门,听到他这话,却头亦不回地道:“不够。你要是会听杨仲文的话,昨儿也不至于闹到那般地步。收了那画,本王让郁舟来督促你。”
容江立时白了脸,看着怀里的画,先时的那十分欣喜而今已褪得不剩半分,他忍不住朝那裴行之那远去的背影怒喝,“裴行之,你明知老子见不得他,你他娘的挖的这坑也太大了。”
第67章 我不质疑你的真心。
次日, 郁舟赶到堰州,裴行之嘱咐他务必盯紧容江把事情办好后,便和慕汐登上了回淮州的马车。
一行人在路上辗转了有六七日, 在途径素以美食闻名天下的洛城时, 裴行之又特意带慕汐在洛城停留了三天, 携她尝遍洛城美食后, 这方返程。
坐着马车在路上颠簸了数十日, 回到浮夷轩时,慕汐只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直歇了有四五日才缓过神来。
王府里的事皆有周伯打理, 平日里裴行之又在军营的多,慕汐得闲儿时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见她那般, 裴行之怕她生了郁气,便从外头请了戏班子入府,奈何慕汐对此没有丝毫兴趣, 戏班子表演了一回,她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
而后, 杂技、评书、投壶、皮影戏等等,裴行之但凡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