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的脚步猛然一顿,却并未回头,声音中隐约夹杂着一丝不悦,道:“我竟不知何时改了门规,如今大比竟能有两名胜者了?”
看到木廿三,殿内大多弟子都面露惊愕之色。唯有云舒禾面带窃喜,云正意几人看小师妹如此神色,心中也多少有了几分了然。
“掌门息怒,我尚非门中弟子,今日实有要事,恳请掌门恩准!”木廿三大声道。
云峥依旧未曾转身,话语中带着几分不耐:“哦,那便是来门中养伤的咯?此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有何事你找正意便可。”
“掌门!求掌门收我兄妹二人为门下弟子!”
此言一出,殿内弟子神色各异,五载光阴,欲投身伏云门者何止木廿三一人,然敢于闯入大殿,当着所有内门弟子之面,出言恳求者,唯木廿三一人耳。
“哦?想拜入伏云门啊?”
云峥一听,却是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转过身来,直视木廿三,“很简单,入我门下,一人需交千金拜师礼,你们若是兄妹二人,便交两千金即可。”
一言既出,木廿三愕然,如今战乱,普通百姓一年生计不过只需十两银子,全天下恐怕都没有多少大户人家,能一下子拿出千金,这门槛看似明白,却实在是难如天堑。
云峥见木廿三沉默不语,嘴角冷笑更甚,言道:“怎么,莫非你此前四处求告,竟无一人告知你这入门之规矩?”
云峥言语间,目光已如电般掠过云正意几人。
几位弟子心中暗自叫苦,自五年前齐朔分立,掌门便立下了这条莫名其妙的门规。
五年来,纵有那些富贵之家,欲将子嗣送入伏云门避难,也被这千金之数的拜师礼拒之门外。
木氏兄妹不过是乡野村民,如何能拿出千金?
告知他们,无异于雪上加霜,强人所难。
是以,众人皆选择了沉默,未向木廿三透露分毫。
云峥见木廿三憋得面色通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哪来的回哪去吧,伏云门可不是收留小叫花子的地方。”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弟子们皆觉此言过于苛刻,但近年来掌门行事愈发怪诞,众人只是皱眉,却无人敢出言反驳。
木廿三更是气愤,恨不得一时站起身就带着怀月离开,侧眼却瞥见云舒禾拼命朝他摆手,似是再劝他再忍一时,木廿三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怒火,道:“素闻云掌门虽不拘小节,但护卫苍生,胸怀正道。想来掌门收徒谨慎也是别有深意。如今我兄妹蒙贵派搭救,无以为报,这才希望能拜入门下,以报贵派万一。木某如今虽身无长物,但日后定会将拜师礼补齐。还望掌门怜我兄妹孤苦无依,收下我兄妹二人吧!”
木怀月见哥哥如此,也跟着在一旁哐哐磕头。
这番话说得并无错漏,既捧了云峥,又显得兄妹二人师出有名。
然而,云正意等人听了,却都暗暗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叹息。
只见云峥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道:“小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云某纵横江湖数十年,平生就只爱美人、美酒、美景。什么护卫苍生、胸怀正道,那都是说给在建南大战中送命的将士们听的。和云某,可半点都搭不上关系。你别在这胡编乱造了,云某可受不得你这些抬爱之词。”
听到云峥提起建南大战,心下一股难言的怒气升腾而起,再不顾什么卑躬屈膝,站起身道:“云掌门既知建南大战,便应知数万将士以一当十,尸山血海,碎骨盈地,他们舍身往死,不过是为了大庇天下苍生。若知自已舍命保全的,都是如掌门你一般的缩头乌龟!木某实在为九泉之下的将士们感到不值!”
此言一出,只见云峥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仿佛有杀气在涌动。
殿中众人只觉为门身上的杀气一震,皆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云峥盯着木廿三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杀气一收,开口道:“小子,我念在你是为了兄妹之情,才如此口无遮拦,我不为难你。你下山去吧,我且当今日没听过你说的话。”
木廿三站直了身子,道:“木某今日既已开口求掌门,便绝无退缩之理,若掌门不允,便将木某双腿打折扔下山去吧!木某今日也好教掌门知道,人的骨头,不全都是软的!”
云峥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仿佛两道寒光直射而出,他冷冷地道:“小子,你这是自找的!”
话音未落,众弟子只觉眼前一花,一道残影如同鬼魅般掠过。
木廿三还未及反应,只觉一股磅礴的气势瞬间逼近,他心中大惊:“我是该退还是该挡?”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身体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一股千钧之力猛然击在自已的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殿门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廿三的身体如同一块破布般摔落在地,他只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移位了一般,痛苦难当。他委顿在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的青石。
“哥哥!”
“师父!”
众人见云峥骤然出手,均是吃了一惊。
“爹爹!你怎么下如此重的手!”云舒禾见木廿三如此惨状,生怕他是因为自已的建议丧了命,心中愧疚不安翻涌而起,冲到木廿三身边伸手欲扶。
只见木廿三推开云舒禾的手,强撑着身体,晃晃悠悠的站起。
他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哑着声音道:“掌门好内力,不过刚刚那掌打歪了,没打断木某的腿……那木某只好再求,恳请掌门允我兄妹二人拜入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