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浩渺,晨光如细丝般穿透薄雾,为这水墨画添上了一抹柔和的金边。苏府的商船,宛如一条镶嵌着珠宝的锦鲤,在这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破浪而行,尽显奢华之气。
云舒禾坐在船头,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黄鱼粥大快朵颐,面上毫无担忧畏惧之色。
一边的苏抑尘看着云舒禾的样子,手中折扇轻摇,打趣道:“舒禾师妹倒是好胃口,一点都不紧张?”
云舒禾咽下口中的鱼粥,擦擦嘴,笑容灿烂:“紧张啊,所以要好好吃饱才有力气。馔玉楼的大厨亲自煮的粥,有几人能吃到?这等美味今天不好好享用,再吃恐怕要下辈子啦!”
苏抑尘轻笑:“若是你喜欢,我让这厨子跟你回伏云门,天天为你做。”
“哈哈,这粥虽香甜,却没有苏师兄你的嘴甜。”云舒禾一边说,一边又往嘴里送了一口,“不过今日恐怕九死一生,哪里还有什么天天。”
“只盼着苏师兄的巧嘴,能把今日我的英姿告诉我那爱哭鬼小师妹。”她的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挑好的说哈,我那小师妹胆子忒小,要是吓哭了,可是很难哄的。”
苏抑尘轻轻抿嘴,眼神坚定:“你不会死。”
云舒禾闻言,笑容依旧,但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与深沉:“苏师兄,你说我不会死,那我就努力活着好啦!只是,一会儿若真动起手来,你最好还是远离些。我这人,粗手粗脚惯了,万一不小心伤了你,那可就真是罪过大了。到那时,恐怕整个伏云门都当了,也赔不起你这金枝玉叶的万一。”
苏抑尘知道她是想撇清自已,还想出声,二人却见浓雾中兀然出现一个庞大船影,正横亘在江中。那艘船雕梁画栋,气势恢宏,苏府的商船与之相比都显得小巧玲珑起来。
云舒禾的笑容瞬间凝固,放下手中的碗,神情变得严肃,站起身道:“是他们?”
苏抑尘手一挥,船上小厮连忙应声落锁停船,苏抑尘道:“本想若是无论在齐地还是朔地,南诏总该有所忌讳,却不曾想他们竟停在这江中,倒逼的双方都不好出手。”
“管他呢,今日我们是私人恩怨,也论不到朝廷,最好两不相帮,免得日后爹爹又要唠叨。”
二人站定,苏抑尘刚欲开口,云舒禾却伸出手臂,拦在他身前,抢先高声道:“前方可是南诏来人?伏云门云舒禾在此!”
她连喊三遍,清脆的声音远远荡开去。
雾中,一个带着南疆特有韵味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哟!我还道你们师兄妹情深似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本公主在这江中等了一夜,你总算是露面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行人缓缓从船厢内走出,为首之人正是段晶晶,只见她已穿上了南诏服侍,满头的银饰发出瑟瑟寒光,如她的面目一般冷峻。
她身旁紧跟着两个黑衣人,中间挟持着一人,那人不省人事,身上衣衫残破,血迹斑斑,正是云正念。
云舒禾心中一紧, 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愤怒:“你把我师兄怎么了!”
段晶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描淡写地说:“没怎么,不过是我半夜等得无聊,每过一个时辰,就往他身上戳一戳,生怕他死了。算算时间,也就七八个窟窿吧,你师兄不是少年英雄大会的魁首吗?这点小伤,不碍事。”
云舒禾闻言,怒不可遏:“此事因我而起,你若心有不甘,尽管冲我来!我师兄师姐与此事毫无瓜葛,你如此行径,还有何公道可言?”
段晶晶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公道?我最看不惯你们中原人,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虚伪至极。我杀那擂台之上的小子,只因他技不如人,与你何干?今日你师兄师姐遭此劫难,全是因你死守着那可笑的道义!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吗?”
“舒禾,不要受她激将。”苏抑尘轻轻出声,“你绊住段晶晶,我出手救云兄。”
云舒禾听闻此言,轻轻点头,压下心中怒气,撇嘴一笑:“确实后悔,我本来该一剑杀了你,反正你技不如人,也是活该。哪想到你这么没脸没皮,我要是你,在天下人面前输的像狗一样,早该自我了断了,居然还有脸背后暗算,在此狂吠叫嚣?”
段晶晶没想到云舒禾此时竟然还敢如此呛声自已,她急火攻心,猛地拔出随身短匕,架在云正念的颈间。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你若还想要你师兄活命,就自已绑好双手,来换你师兄!”
云舒禾却丝毫不为所动,她冷冷地说道:“我本就是来换我师兄的,只是你既说了自已毫无道义可言,我又何必信你?”
“我伏云弟子从不受人威胁,我师兄亦不会看我被无义无信之人玩弄鼓掌,有种你现在就杀了他!总教宋朔的天子,也看看你南诏的好心!”
段晶晶闻言更是进退维谷,她几次抬手欲结果了云正念,却又似在思考着什么,硬生生忍下了这股冲动。
就在这微妙的对峙间,云舒禾身形忽动,如同踏风而行,稳稳落在对方船头。
苏抑尘阻拦不及,也跟着飞身而上。
“如何?你现在将我师兄交给苏公子,我自在此引颈就戮!”云舒禾直视着段晶晶的眼睛,不卑不亢道。
段晶晶嘴角扯出一丝满带恨意的笑,道:“好!你扔下配剑!上前十步来!”
云舒禾没有丝毫犹豫,解下腰间的长剑,一步一步上前,那段晶晶也挟着云正念, 缓缓靠近。
近了,更近了一些,就是现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云舒禾右手微动,流星追影瞬息而出,一枚闪烁着寒光的流星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段晶晶持剑的手腕。
段晶晶大惊失色,仓促之间只能松手避让,云正念趁机脱身,而云舒禾早已准备好,临虚步再次启动,身形如同鬼魅,瞬间将师兄稳稳接回。
苏抑尘眼见云舒禾接住云正念,心中一松,正欲上前接应,忽见原本瘫软的云正念手掌一翻,已是一道寒光闪过!
“不好!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