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的例会在每周一早晨准时召开。苏灵提前半小时到达，却发现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陆雨薇占据着主位旁边的位置，正和几个同事说笑。
"听说了吗？昨晚画廊进贼了......"
"是啊，好像还发生了枪战......"
"我听说江总......"
看到苏灵进来，议论声戛然而止。陆雨薇挑衅地看着她："哟，昨晚和以深哥单独相处，感觉怎么样啊？"
苏灵面色不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知道陆雨薇话里有话，但昨晚的事确实不能说。
正想着，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江以深走了进来，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若不是嘴角那道若隐若现的伤痕，很难想象这个人昨晚经历过生死之战。
"都到齐了？"他在主位上坐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人，最后在苏灵脸上停留了一瞬，"开始吧。"
陆雨薇立刻坐直身子："以深哥，关于新展的宣传方案，我觉得......"
"等等。"江以深打断她，"苏灵，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角落。苏灵平静地站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影："根据市场调研，我认为这次展览可以从三个方向入手......"
她的汇报有条不紊，数据分析精准到位，连一向挑剔的陈明都忍不住点头。然而陆雨薇却突然冷笑一声："说得好听，但你知道这些展品的来源吗？"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江以深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陆雨薇......"
"我知道。"苏灵突然说，声音清亮，"那批赝品的来源，我都查过了。"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就连江以深也微微皱眉：这丫头，在玩火。
"你！"陆雨薇猛地站起来，"你怎么敢......"
"所以我建议，"苏灵继续说道，目光坚定，"把这个展览办成一场别开生面的艺术鉴赏会。通过对比真迹与赝品的细节，让观众了解艺术品收藏与鉴定的学问。这样不仅能提升画廊的专业形象，还能......"
"够了！"陆雨薇尖叫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那些可是......"
"就按苏灵说的做。"江以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不容置疑，"陈明，你负责统筹。"
"是。"陈明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地看向苏灵。
散会后，陆雨薇气冲冲地离开。江以深叫住苏灵："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织出斑驳的光影。江以深站在窗前，背对着苏灵："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其让别人揭穿，不如主动出击。"苏灵平静地说，"况且，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江以深转过身，眼神深邃："你很聪明。但是......"他一步步走近，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一臂距离，"聪明过头，有时候也是种危险。"
苏灵仰头看他，目光坦然："江先生是在担心我？"
江以深眸色一深，突然抬手抚上她的脸："如果我说是呢？"
温热的掌心贴在脸颊上，苏灵感觉心跳快得要命。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以深哥，我......"陆雨薇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她的表情瞬间扭曲，"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
"什么事？"江以深收回手，语气恢复冷淡。
"沈墨来了。"陆雨薇咬牙切齿地说。
果然，沈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看到苏灵，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灵，我听说昨晚画廊出事了？"
苏灵下意识地看了江以深一眼："没什么大事。"
"是吗？"沈墨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正好，我有个展览想和画廊合作，不知道江总有没有兴趣？"
江以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当然，请坐。"
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沈墨提出的条件很优厚，展品也都是市场上炙手可热的作品。但不知为什么，苏灵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就这么定了。"沈墨起身，"小灵，晚上一起吃个饭？我们好久没聊了。"
还没等苏灵回答，江以深就开口："抱歉，今晚她要加班。"
沈墨似笑非笑地看了江以深一眼："那改天吧。"临走前，他突然问，"对了，江总查到那批赝品的来源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江以深的眼神变得锋利："沈教授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只是随口一问。"沈墨耸耸肩，"毕竟，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好像就和这些画有关。"
苏灵心头一震。沈墨怎么会知道这些？
送走沈墨，江以深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你和沈墨，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说过了，只是师生。"苏灵如实回答。
"是吗？"他冷笑一声，"那他为什么对五年前的事这么了解？"
苏灵咬住嘴唇。她何尝不想知道答案？
"算了。"江以深掐灭烟头，"晚上确实要加班，新展的策划案，今晚必须出来。"
夜幕降临，办公室里只剩下苏灵和江以深。陈明送来两份盒饭，默默退了出去。
"先吃饭。"江以深打开其中一份，里面是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日料。
苏灵的胃本来就不好，昨晚又没睡好，现在看到生鱼片只觉得反胃。她正要推辞，江以深已经用筷子夹起一片三文鱼送到她嘴边。
"尝尝，这家的三文鱼是空运来的。"
在他专注的目光下，苏灵只好张嘴。入口即化的鲜美让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好吃吗？"江以深笑了，眼神温柔，"多吃点，你太瘦了。"
这一刻，苏灵突然有种错觉。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如果没有那些阴谋，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像普通情侣一样，相识、相知、相爱？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是父亲发来的短信：【回家一趟，有事谈。】
"怎么了？"江以深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家里有点事。"苏灵勉强笑笑，"我可能要先走了。"
江以深皱眉："我送你。"
"不用了。"她快速收拾东西，"策划案我回去做完发给你。"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江以深拿起手机："跟上去，注意安全。"
苏灵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客厅里，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爸。"她轻声叫道。
"坐。"苏成峰放下文件，"听说你最近在查一些事？"
苏灵心头一紧："我只是在了解画廊的运营情况。"
"是吗？"苏成峰冷笑，"那昨晚的事，你要怎么解释？"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父亲突然提高声音，"江以深那个人很危险，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楼上，"你妈妈的病，可就说不准了。"
苏灵浑身发冷："爸，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苏成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儿，"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重蹈他父母的覆辙罢了。"
说完，他转身上楼，留下苏灵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
直到手机震动，她才回过神。是江以深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看着这条关切的短信，苏灵突然泪如雨下。
她该怎么办？究竟该相信谁？
这一夜，注定无眠。而暴风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