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透过画廊的玻璃穹顶洒下来，为即将开始的展览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展厅中央，一幅巨大的油画正在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安装，画中跃动的色彩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左边再往上调整两厘米。"苏灵站在正中央，仔细打量着画作的悬挂角度。她今天穿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职业套装，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的气质。
这是她重新策划的首场展览，也是画廊遭遇信任危机后的关键一战。展厅里每一件作品的位置，每一盏射灯的角度，她都亲自反复确认。
"苏小姐，"陈明快步走来，"古玉堂的林总到了。"
苏灵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古玉堂是业内最具影响力的藏家之一，如果能说服他们参与这次展览，无疑会给画廊带来极大的信誉背书。
展厅入口处，林震山正在打量墙上的作品。他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身考究的唐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老派收藏家的讲究。
"林总，欢迎。"苏灵微笑着上前。
林震山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就是你在负责这次展览？"
"是的。"
"年纪轻轻，有魄力。"他慢悠悠地说，"不过，上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苏灵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的笑容依然平稳："正因如此，这次的展览我们格外谨慎。每件作品都经过了最严格的鉴定......"
"是吗？"林震山意味深长地说，"那这幅《晨光》，你能保证它的真实性？"
苏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墙上最引人注目的一幅油画。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画布上，让那抹晨光显得愈发真实。
"当然。这幅画我们有完整的来源证明和......"
"来源证明？"林震山突然冷笑，"你是说这个吗？"他从助理手中接过一份文件，"根据我的调查，这幅画的前任主人，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他怎么可能在两年前签署转让书？"
展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中的活，紧张地看着这边。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老说得对，这幅画确实有问题。"
苏灵转身，看见江以深正从展厅另一端走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手工西装，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江总......"林震山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
"这幅画我们会撤下。"江以深的语气不容置疑，"同时，我想请林老看看另外几件新到的藏品。"
苏灵愣在原地。新到的藏品？她完全不知情。但显然，林震山的注意力已经被江以深完全吸引。两人说笑着往贵宾室走去，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这边请。"陆雨薇笑盈盈地为两人开门。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条香槟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大方。临进门前，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灵一眼。
直到贵宾室的门关上，苏灵才如梦初醒。她快步走向陈明："那些新藏品是怎么回事？"
"抱歉，苏小姐。"陈明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是老板特意安排的。"
苏灵咬住嘴唇。这是在提醒她的无能吗？还是说......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是沈墨发来的消息：【卖家同意见面了。】
苏灵的心跳加快。那幅关键的画作，或许能成为扭转局面的转机。但五千万的价格......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项链，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苏小姐，"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跑来，"空调系统好像出问题了，展厅温度在上升。"
苏灵皱眉："马上联系维修。"
"已经联系了，但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大大小小的问题接连不断。等她处理完这些，已经是下午了。从走廊经过贵宾室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显然谈得很愉快。
她的办公室在顶楼，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空调开得很足，但她还是觉得透不过气。
桌上的文件不知何时被整理过，原本凌乱的资料按照类别分门别类，角度整齐得近乎强迫症。很显然，有人来过。
果然，一个信封静静躺在文件堆最上面。她认得那个字迹，干净利落，却令人心惊。
【今晚八点，天台。】
握着信封的手微微发抖。自从那天的争执后，他们已经一周没有说过话。每次见面都是擦肩而过，连眼神都不愿意交汇。
"叩叩。"门突然被敲响。陆雨薇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苏灵，我想你会很高兴知道，林总答应出借他的私人收藏参展了。"
苏灵强迫自已保持平静："是吗？恭喜。"
"这都要谢谢以深哥。"陆雨薇意有所指，"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总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苏灵低头整理文件，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
"对了，"陆雨薇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我听说你最近在暗中联系什么神秘卖家？"
苏灵的手顿了一下："你在查我？"
"怎么会？"陆雨薇轻笑，"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掌控的。"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空气中只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苏灵靠在椅背上，感到深深的疲惫。她掏出手机，给沈墨发了条消息：【今晚见面的事，保密。】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前。夕阳西下，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橘红色的光芒中。天台的栏杆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此时的贵宾室里，林震山已经离开。江以深站在窗前，手里把玩着一个U盘。
"查到了。"陈明低声说，"那个神秘卖家，确实和五年前的事有关。而且......"他顿了顿，"苏小姐最近频繁和他联系。"
江以深的眼神陡然变冷："继续查。"
"是。"陈明欲言又止，"那苏小姐那边......"
"盯着。"江以深转身，目光落在桌上的合同，"不要让她做傻事。"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画廊的天台上，风有些大，吹得苏灵的衣角猎猎作响。她站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等待着那个注定会改变一切的时刻。
八点的钟声即将敲响，电梯已经开始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