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江家人大喊,“我们家与宋家多少人虎视眈眈,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宋汀雪有这种毛病!还是致命的毛病!”
宋凭阑冷眼看着几人,心下嗤笑。
之所以一直没和江家二位说,也是猜到江家二老的脾性。
倘若知晓了宋汀雪的病,这两个人保不住还是会想再拼一个小孩。至于小孩是病是健康?她们不在意。最多向上祈祷不显病,让外人看不出来。而非关心孩子的真实情况。
这两个人啊,永远念叨那几个字眼,绝后、独苗、香火,也不知道是哪片土里爬出来的老僵尸。
那日最后,宋凭阑靠在门边,懒洋洋向二位老人笑:“不想让江家绝后?这好办啊。”
“您二老最好日日夜夜好好祈祷。祈祷阿雪正常生老病死,不受你家那毛病的折磨。”
“否则。”
“你们,也绝不会好过的。”
*
自江老头子拎着江晔的衣领、把他提进隐蔽房间后,宴厅乱成一团。不明真相的群众愣着眼,连闲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在江家几位管家都会来事,稍稍活跃了气氛,表面上把闹剧揭过,才让整个场面不至于太乱套。
江家二老不在、宋凭阑不在、江晔也不在,众人只好把视线往宋家两个姐妹身上抛去,逡巡又徘徊。
宋折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端着高脚杯左拥右抱。
对上旁人戏谑或探询的目光,宋折寒仰起脸,嚣张直言:“有胆子就问,没胆子就滚。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忍不住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哦。”
四下人惊慌,也笑着打哈哈。“宋大小姐说笑啦……”
宋汀雪没宋折寒那么张扬,但本质也对这事儿无所谓。
她扶起荀烟,轻轻环着她。“还好吗?”
荀烟愣了眼。
她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手指冰冰凉,咫尺之间,宋汀雪的目光关切又温柔。
被那目光一看,荀烟整个身子都软了。
她瘫软在宋汀雪怀里,心想,明明头还疼着,人却好像……要飘起来了。
见荀烟不说话,宋汀雪的视线在她额头红痕处一扫。
她隐约皱了眉。
抱紧荀烟,“靠着我走,我带你去休息室。”
荀烟忙不迭“嗯嗯”两声,倚在她怀里,乖巧极了。
可宋汀雪还没带着她走几步,荀烟却被一人按住肩膀。
是宋折寒。
她笑着问荀烟:“你的汀雪姐姐身体不好,力气小,抱不动你。要不要我代劳啊?”
荀烟不懂她用意,宋汀雪倒是直接上手,把宋折寒捉在荀烟肩上的手打掉了。
“宋折寒,你离荀烟远一点。”
“嗯,”宋折寒也不气,反而笑了笑,“你上次对我这么说,还是因为阿吱。宋汀雪,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小动物。”
宋折寒身高腿长,一身白西服,拦在二人面前时,很有气场。
“宋汀雪,你真的很有能耐。”宋折寒说,“江老头子八十大寿,你穿一身参加葬礼的衣服,姗姗来迟。老头子要对你动怒,前有小野猫帮你挡拄拐,后有亲爹替你下跪……”
她喃喃地重复,“宋汀雪,你真的,太有能耐了啊。”
宋汀雪闻言,扫一眼周边,眼尖地看到几个宋折寒的相好。
她于是笑了笑:“宋折寒,你实在羡慕的话,也可以让你的相好们组个队,为你挡灾。又或者……把你爹从土里刨出来,替你给谁下个跪。也没有很困难。”
宋折寒哈哈一笑。“人死不能复生。至于我的那些相好……又哪里比得上你这只小野猫忠诚。”
宋汀雪懒得再搭理她。
但众目睽睽下,又有另一人腆着脸拦了上来。
“宋二小姐——”
那人深红礼裙,身姿玲珑,直奔着宋汀雪而来,“我叫梁安琪,我们之前在宋家别墅的花房里见过。”
“宋二小姐,那次多有得罪,请您不要见怪哦。”说着,梁安琪端起一杯红酒,一双妖冶的眼睛笑眯眯,“我一直找机会给您道歉,却总赶不上。今天终于又见面了,我该敬您一杯。”
宋汀雪瞥一眼她,瞥一眼酒杯,没接。
宋汀雪记得这女人。约是两三年前,这人跑宋家别墅,没见到宋折寒,转而去了宋汀雪的阳光花房。见宋汀雪正在画画,女人毛遂自荐要当她的模特,最后挨了宋汀雪一顿小骂,一顿小打。
思忖着,宋汀雪忽而看向宋折寒,感慨:“你什么时候这么专一了?两三年都不换一个?”
宋折寒呵呵笑了下,只说:“那你就接了她的酒呗?在我身边待了两三年的人,敬你一杯酒,于情于理,你该接下。”
宋汀雪略微一皱眉。
可还没开口拒绝,身边荀烟摇摇晃晃站稳,已经替她向梁安琪拒绝:“抱歉,宋小姐不喝酒。”
——荀烟时刻牢记安伽的话:宋小姐身体不好,抽烟喝酒、能劝能挡的,就都劝住挡住。
梁安琪讷讷“咦”了下,往后心虚一瞥,想要作罢,宋折寒却不依不饶。“这酒都敬出去了,不喝总不好。”宋折寒盯着荀烟,眼色极冷,“要不然,你替她喝了?”
荀烟一咬牙,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双眼被酒气蒸得薄红。
她丢下空酒杯:“行了吗?”
宋折寒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盯她两秒,终于放行。
直到宋汀雪和荀烟消失在视野,宋折寒看向梁安琪,莫名其妙说了句:“一直以为你姓安。”
“什么……?”梁安琪有些生气,“安是你家那个保姆的姓吧!宋折寒,你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