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艽。”三清的声音向来不怒自威。
“……罗老师。”罗艽犹犹豫豫应了声，抿唇迎接暴风雨。
“我给你这个这么重要的项目，不是为了看着你出丑的。” 三清开门见山，“就像我从前收养你，是看重你的天赋，是为了看着你成材，接替我的位置的。”
“我明白。”罗艽诚恳道歉，“今天是我的问题。我保证没有下次。”
电话另一端，三清叹了口气。“罗艽，你确实是有天赋的。这一点，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你之前一直很好，很努力，也知道要把重心放在哪里。但你这段时间……我有一点失望。你没有把心思全部放在事业上。”
罗艽：“抱歉……”
“不要道歉，谈项目的时候甲方不会来顾及你的个人生活。”
“我明白。”
“…………”
*
NANO餐厅门口，陆离辛叼起一口烟，白雾氤氲在身侧。
她饶有兴致地看向几步开外，同样抱着手臂站在店门外的大学生。
从曲儿口中，陆离辛明确了三清、罗艽、叶青洲三人的关系。
她于是舔舔下唇，指间夹着她那支银灰色小烟，向叶青洲走出几步。
“在等你姐姐啊？”
叶青洲望一眼陆离辛，又匆匆挪开目光。
“……不是姐姐，”叶青洲说，“是师姐。”
“师姐？”陆离辛喃喃一句，抬起眼，“你也学建筑吗？”
“……没有。”
陆离辛眨眨眼，好奇地追问：“那为什么叫她师姐？”
叶青洲仍然没将视线转回来，不过抱着手臂，又捉一捉自己的衣袖。
显是不想回答。
陆离辛也不恼，又吸一口烟，吞云吐雾。“你不学建筑的话，在家里会不会很没共同话题啊……”她低声喃喃，“我和小艽大学就认识了呢，我是她学姐，一开始跟了几个项目，后面就熟起来了。”
说这个干什么？叶青洲不明所以，却也不想接话。
陆离辛盯她两秒，陡然笑了。“小孩儿，还挺警惕的。”
她用电子烟虚指向正在打电话的罗艽，“你师姐今天犯了错，估计现在挨批呢。你到时候好好安慰一下。”
说完，她假意咳嗽几声，向叶青洲扬起一个明艳的笑，抬手又推开餐厅玻璃门，走了。
便是此刻，罗艽满脸憔悴地挂了电话。
抬眼瞧见门边叶青洲，罗艽抹一把脸，调整情绪，才笑着向她走来。“小洲。”
叶青洲迎向罗艽。“是不是罗阿姨给你打电话了？”
罗艽一愣：“你怎么知道？”
叶青洲摸一摸鼻子，小声道：“因为你每次和她通完话后……都是这个表情。”
罗艽下意识反问：“什么表情？”
叶青洲闷闷地说：“不开心的表情。”
罗艽失笑。
黄昏敛下天边最后一道光，澄黄的天空变得漆黑。
商务街边，路灯适时地亮起，灯泡透亮，灯罩复古，是煤油灯的形状。
明亮的灯光把叶青洲衬得沉静又恬淡。
致使罗艽垂了眼，愣神望着她，忘记言语。
叶青洲便同样盯回来。
眼神凶巴巴的，不太友善，又有一种傲慢的矜持。
像一只坏脾气的猫。
罗艽眨眨眼，这才想起先前未聊完的话题。
她于是弯一弯眉，扬起一个微笑，语气含笑地夸赞道：“新染的发色，很好看。很衬你。”
叶青洲循声一愣，“哼”一声，匆匆移开眼。
……这还差不多。她心想。
作者有话说：
【阅读指南】是214水蜜桃背景延伸，卷二那些人物。
【更新时间】晚七点，日更到结束。
第122章 无尽夏 · 二
◎请你推开我。◎
十四岁的叶青洲, 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住在小小客房，努力学习，存钱，尽量独立。
从万众瞩目的高处跌落, 这样的经历绝不好受。旧友冷眼, 众人谩骂，叶青洲没有立场回嘴。
骄纵的性格变得敏感, 幼稚的心态陷进自我怀疑的漩涡。
她以为三清是她的救星。
可当她想到从前的事、再泣不成声哭诉时, 对方也不过眯起眼，“有什么好哭的？”三清嫌恶地问, “眼泪又不能解决问题。”
“……抱歉。”
那之后，叶青洲不敢再在三清面前掉一滴眼泪。
她害怕被人抛下，害怕回到从前孤立无援的死局。
可是三清家中，是罗艽叩响这小小客房的房门。“这几天罗老师不在家。但我发现, 明天是你的生日哎。”罗艽抱着手臂, 倚在门框旁, 语气笑盈盈。
“小洲，你想不想出去玩？吃点什么，或者看看电影？”
记忆里, 罗艽就是这样的性格。语气稀松平常, 神态松弛, 眼底三分笑意。
是很容易让人觉得亲近的好性格。
可那时的叶青洲总是小心翼翼，左右顾及太多, 便有些自我封闭。
“算了吧……我以前也不过生日的。”虽然是说谎, 她抬起脸, 笑容却真诚, “不过, 谢谢你，师姐。”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罗艽犹豫两秒。“真的不去玩？”
“算了。”叶青洲坐在书桌前，摇了摇头。
“——好吧。”罗艽失落地叹气，“本来今天是我第一次拿到项目提成，好多钱呢。以为你会想着出去玩一玩，还订了许多票，大概都要作废了。”
叶青洲小心翼翼问：“票？……什么票？”
罗艽眨眨眼，低头划着手机，一连串报出好几个本市知名游览项目，显然在诱惑她。“山林游乐夜场，海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