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
寒江荒凉无人烟,阴恻恻的风袭来,冻得黎幼薇直哆嗦。
周遭静得只余风声,火光笼得整座昆仑山朦胧不堪。
黎幼薇小心翼翼沿着江岸前行,她深知哪怕走错一步,都极有可能落入水祟的陷阱一命呜呼。
“咲!咲!”
瘆入骨髓的啼声传到耳畔,黎幼薇吓得打了个寒颤。
黎幼薇陡然往上瞥去,等看清后终于舒了口气,多亏了只是红隼。
“咳咳、咳。什么鬼地方啊。”
烟尘中黎幼薇心中骇然,她死死捏着地图的一角,越发觉得背后阴森可怖。
咕。
咕噜噜。
等下,那边是不是有动静?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黎幼薇不敢回头。
与此同时,地上一个偌大的黑影正逐渐攀过自己的背脊,近了一寸又一寸。
阴测测的风袭来,她的双腿像是灌满铅,想挪又像是被定格住。
黎幼薇思绪如乱麻:不会是水祟吧?就连堂主都只能堪堪搞定,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
庞然黑影的动作越来越缓。
最终,不动了。
黎幼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遭了!!
第2章 〇〇二/搭救
就在她颤抖地握紧腰间的木剑时,准备决一死战时,身后响起如沐春风的话语。
“我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寻死方法。想死就找个厉害些的,尸傀至多附身夺你心神。”
是女声。
随后,听得锐器破空之声。
温热血腥的液体溅在黎幼薇的后衣摆,身后那人从挥剑到入鞘,只在须臾。
尸傀重重倒地,带起漫天尘沙。
身后那人从腰间的小竹篓取出一颗青梅蜜饯,放入口中,神情顿然惬意:
“黎幼薇,好久不见,你和那群趋利避害的修士不同。”
黑衣女子饶有兴趣地念出自己名姓,尾音也轻轻翘起,不知是否是因蜜饯的酸甜滋味,嘴角不经意扬起弧度。
黎幼薇猛然转身,看那身黑袍的女子莫名感觉熟悉。
她怎么知晓自己的名字?
少女歪歪头,指腹快速抹去嘴角的甜渍。
她腰间的蜜饯竹桶……
等等,她不就是在茶馆见到的那个人吗!?
对方武功明显在自己之上,唯恐抢夺降除水祟之功,故意跟随自己而来。
黎幼薇警惕地退却几步,抬眼镇定地说:
“好久不见?我与你恐怕只有一面之缘,还是一个时辰前。”
清风撩起少女帷帽上的轻纱,恰到好处地露出那张较好面庞。
她和自己年纪相仿,薄唇让这清秀容颜笼上不该有的薄情。
黎幼薇瞥瞅见她腰间的玉牌。
上面刻着“弥”字。
那是她的名字么?
“的确是第一面,但我不是。你,叫我阿弥便好。”
阿弥神秘地低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更何况,一个时辰也是好久。”
黎幼薇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身后寒江水潮涌动的声音愈烈,巨大的水泡如雨后春笋冒出。
就在阿弥介绍完毕之后,黎幼薇的身后尸傀越聚越多,有的甚至伸出枯槁的手,抓向她的后心窝处。
“有动静。”
阿弥瞳孔骤缩,眼底微沉。
说时迟、那时快,阿弥足尖方向倏地一拧,不由分说地挡在黎幼薇身侧,牢牢地揽住她的肩膀。
阿弥无意间瞥到黎幼薇颈上的护命符,面无表情地批判道:
“没用的东西。”
这种低阶的护命符至多防些荒郊野鬼,对于性命攸关的事情完全起不到作用。
绝了,这个时候都要骂我。
黎幼薇悄悄翻了个白眼,虽然会错了意。
一只体型偌大的龙形水祟破水而出,双目赤红如血,锋利獠牙犹如匕首般锋芒毕露,浑身散发着凶戾之气。
水祟张口便朝黎幼薇咬去!
阿弥目光不移,她分析好水祟的行进轨迹后,对黎幼薇厉声说道:
“抓紧我!”
就在水祟咬合前夕,阿弥脚尖一踮地,干脆利落地将她带入怀中,暖意莫名让黎幼薇心安。
阿弥从袖中取出一枚烟雾花,朝着水祟砸去。
“嘭!”
淆乱水祟视觉后,两人朝着竹林疾行,终于转入京畿小道。
黎幼薇瞥到竹林尽头处,同门弟子还在紧锣密鼓地完善阵法,庄堂主手握的罗盘也已有水祟行动的迹象,城中大火已然浇熄。
黎幼薇扶着膝盖喘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谢天谢地,终于甩掉了水祟。
阿弥看到远方喧闹的人群,目光似有波光流转,步伐稍稍向前挪移了些。
但不知出于何种顾忌,她还是向后退却了三步。
阿弥故作无趣道:“我并不喜这群修士虚伪的做派。就送你到这了,不必言谢。”
想到之前阿弥说的那句“没用的东西”,黎幼薇倔强地嘟囔道:
“谁要跟你说谢谢……”
要不是她来的快一步,自己也能引开水祟,不就……是时间长一点嘛。
阿弥转过身离去,笑意忽然敛却,她惜字如金地掷出几个冷冰冰的字眼:
“我们以后还会相见。”
真是奇怪的人。
半晌,黎幼薇风尘仆仆地赶到同门的聚集地。
她显得是那样狼狈,衣袂的两角都被烧出黑窟窿,滑稽可笑。
她恭敬作揖:“堂主,我回来了。”
“嗯。对了,霸天,把阵法防线稳固好。昭缨记得让武部弟子续好箭矢。水祟长居水下视力极弱,但听力甚好……”
庄礼音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带过黎幼薇,但是仅仅是一瞬,随后便雨露均沾地落在她的得意门生池昭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