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安妮,她在一个作业本上写上自已的名字。这应该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没有想到自已这辈子还会写作业。
想了想,安妮又在所有的书本写上了自已的名字。在没有写下名字之前,她打心里排斥所有的书,难怪她静不下心来听老师讲课,也静不下心来自已看书……
安妮落下了几天的功课,但她的基础扎实,只需要翻翻书本前面的内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比这更重要的是安妮拥有很强的自学能力,这是她不经意间练就的本领。
由于6岁便没有了父亲,为了帮助妈妈多干点活,安妮会尽可能地在学校就把作业做完。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安妮便学会了自学。有的知识点明明很简单,老师却要讲上好几遍,而有的同学还是不明白。这种时候,安妮便开始做课后习题,课还没上完,安妮已经把课后作业做完了。
至于背课文之类,就更简单了,她无法理解乐乐为什么总是会背错内容,有时甚至还会背错段落。乐乐的数理化很好,语文、英语则要差一些,安妮则没有短板。
安妮从来不是一名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但也可以说是让老师最省心的学生,她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中的前茅,每门功课都是如此。只不过,有时老师会讲一些书上没有的内容,而她又刚好没有听,所以会吃点亏。
有的人,只要跨上马背就能成为一名所向披靡的战士。有的人,只要翻开书本,就能成为一名攻无不克的学霸。安妮属于后者。
大块头谭明起初抄写着英语单词,见安妮拿出数学书写作业,他也换成了数学作业。数学是他擅长的功课,而安妮呢,她没有来上课。他还听说安妮学习成绩不好,是靠副校长的关系以旁听生的身份才能到重点中学上课的。几天来,他一直暗中观察安妮,她好像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
如果安妮挠头的话,他准备把作业本递给她,如果安妮仍然皱眉,他可以给安妮细细讲解。他只需要把椅子往右拖出半个身位,他的视力5.3,胳膊也足够长,他几乎可以坐在自已座位上给安妮讲解作业,这样不至于显得太过于突兀。
然而,安妮几乎和他同时完成作业,如果不是看书耽误时间的话,安妮会比他更快。另外,他没发现安妮挠头,他自已倒是挠了好几次头。
“安妮,我能看看你作业吗?”谭明早已用5.3视力的余光确认过安妮的答案都是正确的,但他还想近距离再确认一下。
安妮和谭明之间,只隔着一个过道,谭明将英语作业换成数学作业的动作,安妮也都看在眼里。如果碰到不会的,安妮也真想问问他呢,只是作业比她想象的要容易。
“不准抄哦!”安妮将作业递给谭明,乐乐要看她作业时,她经常这样说。不过,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谭明从安妮手中接过作业,她的作业完全没错,而且字迹工整,他不由地对安妮刮目相看。他当然不会知道,如果安妮正常参加中考的话,成绩本来就在他之上。
“也让我看看呗。”方杰凑过来说,有热闹总少不了他。
“安妮,你好像换了个人似的。”陈旭安也转过身来。他心里想的却是安妮是不是下午去补课了,兴许是副校长给她补的课吧。
“谢谢。”安妮埋头继续写其他作业。写完作业,她又拿出语文书,把要求背的段落和课文作为了标记。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安妮想起了橘猫,不知道它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回到了宿舍。离开时,安妮打开了一扇窗户,如果橘猫跳上窗台,它便能自已进入到宿舍。
“猫呜——”安妮在教师宿舍的院门口发现了橘猫,它围着安妮转个不停,好像是在说“你怎么才回来”。
安妮蹲下身子,抱起橘猫,经过外婆的宿舍门,安妮见外婆外公都在。
“外婆,外公!”安妮向他们打招呼,外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见到安妮马上换成了笑容。外婆虽然没有给安妮上课,但安妮一下午没去上课,外婆不可能不知道,外公也不可能不知道。
安妮来到自已住的宿舍,将橘猫抱上窗台,“猫呜——”,它犹豫地叫了一声,纵身一跃跳入了房间。
进门后,外婆端来了两片西瓜,还有两个桃子。每天睡觉前,外婆都会给安妮送来点吃的,然后和安妮聊上几句。
“你气色看上去比早上好多了。”待安妮吃完两片西瓜,外婆对她说。
“可能是天气晴了吧。”安妮将桌子上的西瓜皮、西瓜籽倒入垃圾桶,又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桌子。
“雨过天晴,确实会让人心情好一些。”外婆附和安妮的说法,笑着说。她心里有话想问安妮,见安妮心情不错,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佟小梅承认自已在教育子女方面是失败的。如果她处理妥当,她的女儿兰雪英的生活会更好,或许现在还活着。如果她处理妥当,她的外孙女安妮也会生活得更好,安妮她不会在中考前辍学……佟小梅将一切错误都归咎于自已。
“外婆,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安妮看出来外婆有心事,她猜到外婆一定知道她下午没有去上课的事情,所以打算坦白。
外婆拉她坐下,将安妮的手放在她的掌心,又拍了拍安妮的手,像是要准备保护她或者支持她。从脸上看不出外婆有多老,她右手却明显地衰老,大概是长期写粉笔字的原因吧。安妮想起蔡姐跟她说的皮肤分类,外婆的手属于干性皮肤,需要使用滋润性的护肤品,她打算明天给外婆买一瓶。
不过,安妮没有要说这个事情。
“我晚自习把今天的作业都做完了。”安妮对外婆说,既然外婆知道她下午没有去上课,也一定知道她前几天都没有交作业。
外婆的眼眶一热,两行泪水掉落,刚好滴在安妮手背之上。外婆赶忙用她的手掌盖住安妮的手背,轻轻将其抹去。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安妮微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天我学不进去,所以去找了一份导购工作。”安妮和外婆坦白。
外婆皱了皱眉头。她没听错的话,刚刚安妮告诉她写完了今天的作业,这不是说她想要好好学习吗?那么,安妮为什么又说找了一份导购工作,这不是说她不想学习吗?
难道是安妮把十万元花完了?外婆的心里一紧:“导购……工作……安妮,钱不够用的话,跟外婆说。”
“不是啦,我想白天打工,晚上学习。”安妮解释说。
“安妮,外婆和外公不需要你去打工,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外孙女,外婆不想你在外面吃苦,你能明白吗?”外婆心潮澎湃,两分钟以前她流下了幸福的泪水,两分钟以后,她却心如刀割。
从安妮身上,她似乎又看到了女儿命运的轮回。她付了很多很多的努力,眼看安妮就要重回正轨,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她不会再像对待女儿那样对待外孙女。
“外婆,我没有在外面吃苦,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安妮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深深扎入佟小梅的胸膛,当年女儿也是这样跟她说的。
“是呀,安妮不是好好的吗?”是外公的声音,他听出外婆与安妮的对话有些激动,赶忙过来劝解。
安妮看见外婆瞪了外公一眼,就如她瞪乐乐一样。
最终,外婆还是同意了外公的观点,她点了点头:“安妮,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