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转身，离开。
宋霜脚步匆忙，消失得很快，连平板和触控笔都扔在座位上没带。
程归愣住，反应过来后，无语又纳闷恼火，“……跑什么？”他顺手把座位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包里。
“丢三落四的。”
抱怨的声音和表情都熟稔。
慢慢走进的周淼淼看见了，只感觉酸溜溜的心酸嫉妒足够自己咬碎几颗牙。
“归哥……”
程归扭头，扬手笑着和她打招呼。
暗恋的女生都足够敏锐，周淼淼瞬间注意到，对方身上又新添了不少伤，但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状态却比上次见面时诡异地好不少。
是因为刚才那个女生？
周淼淼勉强挤出来个笑：“好巧啊……这么晚能在医院碰见。”
程归懒洋洋扯出个苦笑，“只能说咱们都够倒霉的。”他皱眉，声音一顿，“你爸那边又出事了？”
开赌场的，哪怕是合法合规的棋牌室，都承受着要么有暴利要么被暴力的风险。
周淼淼锁着愁眉，轻轻点头。
沉默蔓延了很久。
直到程归纳闷心想宋霜去趟厕所怎么还没回来时，周淼淼一直咬着的嘴唇才终于被慢慢松开。
她低着脑袋问：“……刚才坐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是谁呀？”
程归一愣，扭头，看见周淼淼不像作伪的疑问，竟是突然笑了。
“你没认出来啊？”
“……什么？”周淼淼一愣。
程归扬着眉毛，抬了抬下巴：“那是宋霜，你之前应该见过。”
周淼淼懵了，一脸难以置信，连声音都结结巴巴，“什么？！你说那是宋霜？！不不不……不可能啊，她怎么……”
突然变化这么大？
不，也没变化很大。
周淼淼突然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在宋霜刚才那个似是而非的舔吻中找到了和从前一样的东西——
她还是对程归有不一样的感情。
那……程归呢？
周淼淼一瞬心情冰冷，怔怔看着眼前眉眼疲惫却隐约透着种轻松的程归，心想不对。
周淼淼突然意识到，程归对宋霜的态度同样变化很大。
*
宋霜躲在医院厕所隔间里，呆了大半个小时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脑袋埋着，耳朵和脸一个比一个通红，两眼无神看着手机，嘴巴里不停念叨，“碰到了……刚才好像真的碰到了……”
最后，系统忍无可忍。
“宿主，这句话你已经重复了三十九分钟快一千次，我想我们应该出去了。”
宋霜捂着耳朵当没听见。
系统：“……”
算了，让男主和白月光多相处一段时间也没什么，躲着就躲着吧。
不过……
“宿主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系统看着她空荡荡的周身突然说。
宋霜茫然抬起脑袋。
系统温馨提示：“你的包，你的板子和笔，还有你画到一半的画稿，好像都在走廊椅子上。”
准确点说，是都在男主身边放着。
！！！
宋霜的眼睛倏忽瞪大——
要死！怎么把那些东西忘了？！
而此时，天还没亮的医院凌晨女厕所里，突然柔柔响起一个女声。
“宋霜……”
声调迟疑，情绪复杂，像极了来索命的女鬼。
宋霜吓得差点一屁股从马桶上坐下去！
我——
“谁啊？”
系统检测了一下隔门外，对宋霜说：“是周淼淼。”
宋霜一愣。
迟疑心想她大半夜闲得没事不去跟男主谈天说地，跑医院厕所幽幽喊她名字干什么？
周淼淼停顿很久，声音才再次响起，“……你来厕所太久了。你哥哥担心你出什么事，就让我过来看看你。”
宋霜愣了愣，恍悟——
难怪声音像女鬼。
被暗恋的男生支使着大半夜来厕所找跟眼中钉肉中刺没什么两样的女生……
宋霜心想，也就是白月光脾气好，换了随便哪个女生，估计怨气能比女鬼都重。
但就算是这样，宋霜也并不怎么想出去面对周淼淼。
社恐的鸵鸟心态疯狂发作，宋霜又窝囊又贱嗖嗖的人设在隔间里没声没响地又磨蹭很久，然后才从里面走出来。
推开门——
空荡荡的。
宋霜愣了愣反应过来，好笑地拍了拍额头，因为紧张而出了冷汗的皮肤接触起来有点粘腻的冰凉。
人家能过来找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愿意进来？
估计是在外面等着呢。
宋霜慢慢洗干净手，走出女厕门，果不其然在拐角处看见了靠在墙上等着的周淼淼。
柔软可爱的女生微微低着头，站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兀自抱紧了怀里的……
怀里的？！
宋霜一瞬身体僵硬。
那不是她的袋子和板子吗？！
“你……”
“啊！你，你出来了……”周淼淼慌忙回神，似乎是下意识想瞪眼，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瞪不起来，最后敌对的情绪莫名变成了复杂，还带着隐约的震惊和委屈。
宋霜看得心惊肉跳欲言又止。
……那是眼睛都红了吗？
是的，眼睛都红了，完完全全的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宋霜愣了半天，没忍住问系统，“白月光没事吧？”
系统大概看了看结算版面，“……有部分偏离。”但这是难免的，系统也没在意，“但完成度整体达标。”
那就是没大事？
宋霜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也跟着一缓，但放在那张绷紧起来就冷如冰霜的脸上，还是吓人得厉害。
一口气噎在心里，周淼淼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只是愣愣站在原地惊疑心想——宋霜也真的变了好多。
……为什么才几天过去，他们一下子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淼淼茫然低头，默默走过去，在宋霜微怔的表情中，把怀里抱着的袋子递过去，“你哥哥让我带过来的。”
宋霜面无表情地点头接过。
周淼淼抿着嘴唇，突然，抬起脑袋问：“……我要去外面买早饭，你有什么要捎带的东西吗？”
“……”
？
宋霜点头的动作茫然顿住。
这是……闹哪一出？
白月光不是还要开展下毒业务吧？
“不，不用了，谢谢。”宋霜表情僵硬地回答。
“哦……”听见这句话的周淼淼默默扭身就走，全然不知道身后宋霜和系统的面面相觑。
而陷在震惊中的宋霜和系统也根本没发现，周淼淼只是刚过拐角就停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某热门社交平台app，试着查询起一个用户名。
那个用户名是一串乱码。
正是昨天晚上，系统帮宋霜作弊申请下来，准备发小黄漫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