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臧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地开口说道:“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与老四谋划的。当时看着谢氏,她那副柔弱又得宠的模样,我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难受。凭什么她能拥有那么多,而我却在这黎家过得如此憋屈?”
她微微抬起头,像是在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思绪也随之飘远。最初起意时,内心也有过挣扎,她深知这是违背伦理道德之事,可嫉妒如同一条毒蛇,在心底不断啃噬着她的理智。“当我们想着法子让谢氏陷入绝境,传出她重病将死的消息时,紫竹那丫头,就像一只没头的苍蝇,被老四的一点小恩小惠就给迷惑住了。老四收她做通房,她还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哼,真是愚蠢至极。”这时,她心中涌起一股得意,觉得自己与老四的计划天衣无缝,紫竹不过是他们手中随意摆弄的傀儡。
黎臧氏的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在我眼里,紫竹不过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她在老四身边忙前忙后,以为自己能有个好归宿。可老四对她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嘴,让谢氏的死看起来更自然些罢了。我看着紫竹那副讨好老四的样子,有时候都觉得可笑。她以为自己的地位在慢慢上升,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我们设好的陷阱。”每念及此,她都为自己的“聪慧”感到些许自豪,仿佛已经看到了谢氏的嫁妆全部落入自己囊中,从此在黎家可以扬眉吐气,不再被人轻视。
黎臧氏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与哀怨,轻声说道:“在这个黎家,我一直觉得自己被忽视,被边缘化。我想要改变这种状况,想要拥有更多的权力和财富,可谁能想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自踏入黎家大门,我便深知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老三对我不闻不问,仿佛我只是这宅门大院里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摆件。而周围人的目光,也总是带着轻视与不屑,那些丫鬟婆子们,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刺痛我的心。”
“我看着黎员外对家中事务的掌控,看着那些得宠之人在府里耀武扬威,心中的嫉妒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我不甘就这样被埋没,被遗忘在这深宅的角落。于是,当我偶然间发现老四对谢氏的态度有些微妙时,一个邪恶的计划在我心中悄然滋生。”
“我开始有意地接近老四,起初,他对我还有些戒备,可我凭借着自己的手段,逐渐赢得了他的信任。在与他的相处中,我不断地挑拨他与谢氏的关系,在他耳边诉说着谢氏的种种不是,让他心中对谢氏的不满日益加深。”
“而对于谢氏,我更是用尽了心思去折磨她,看着她那委屈的模样,我心中竟有一丝扭曲的快感,仿佛这样就能证明我的存在,就能让我在这黎家有了些许地位。”
“当我们谋划着夺取谢氏的嫁妆时,我满心以为这是我翻身的机会。我想着,一旦拥有了那丰厚的嫁妆,我便能在黎家挺直腰杆,让那些曾经轻视我的人都对我刮目相看。我可以用这些财富买通人心,让自己的身边围绕着奉承与巴结,不再是那被人冷落的可怜之人。”
然而,事情并未如我所愿。随着我们的阴谋一步步展开,我渐渐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潭。每一个谎言都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每一次恶行都让我的内心更加不安。但我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十月十二,执日,宜开光、解除、拆卸、修造、动土、安床、纳畜、安葬、启钻、入殓。
谢家在收到县衙发还的谢氏嫁妆后,将谢纹绣的尸体也迎回了家族祠堂。今日正是重新安葬之期,谢家上下一片素缟。祠堂外,白幡随风而动,发出簌簌的声响,似在低诉着无尽的哀伤。
谢纹绣的棺椁被精心装饰,四周簇拥着洁白的百合花,那是她生前最爱的花卉,此刻却仿佛也染上了悲戚之色。族人们整齐地站列两旁,人人面容沉痛,眼神中饱含着对她的思念与惋惜。
当棺椁缓缓放入墓穴,填土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谢震洒下第一抔土,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上苍庇佑纹绣的灵魂,让她在黄泉之下不再受苦受难。随后,亲人们依次上前,用双手将泥土轻轻覆盖在棺木之上,仿佛在为她构筑最后的温暖与安宁。
县大老爷与师爷前来为谢纹绣上香,此等举动在小小的县城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众人皆对县大老爷的这一行为议论纷纷,而谢家自是感激涕零,在这阴霾笼罩的时刻,县大老爷的到来仿佛带来了一丝正义的曙光。
次日,县大老爷与师爷再度前往谢家,这次他们单独约见了谢纹绵。谢纹绵站在屋内,微微垂首,心中虽有些许紧张,但眼神依然坚定。
县大老爷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率先开口问道:“纹绵姑娘,听闻黎家闹鬼之事颇为蹊跷,其中似有不少隐情,你可知晓与竹绷架子、蒲公英、柳树胶相关之事?还有那黎同兴与黎臧氏,究竟是如何被抓住把柄的?”
谢纹绵微微抬起头,回忆起那段经历,缓缓说道:“大人,那黎家对我姐姐纹绣百般折磨,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苦而无动于衷。我偶然间发现竹绷架子若是巧妙利用,可制作出类似人形的轮廓。而蒲公英随处可见,其绒毛在特定的布置下可增添几分阴森之感。柳树胶粘性颇佳,能将这些东西牢固地组合起来。”
她稍作停顿,继续道:“我于是心生一计,在月黑风高之夜,用竹绷粘上柳树胶和蒲公英,精心扮成姐姐纹绣的模样。我悄悄潜入黎家的庭院,故意在那黎同兴和黎臧氏时常出没之处游荡。他们本就心中有鬼,做了诸多亏心事,对姐姐的‘死’也一直惶恐不安。当他们看到那如幽灵般的身影时,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