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又惊又愤,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还未有人敢对她如此放肆,就算当年宇文邕的生母,最受宠的如妃,在她面前也只是不卑不亢而已,该行的礼,该受的过,一个都没少。
但眼前之人,不仅对她毫无敬畏,甚至还敢钳制她。
纳兰容当真不明白,覃笙为何敢如此狂妄,她倚仗的到底是什么。
胸膛剧烈起伏,纳兰容眼神冷鸷,咬牙问道:
“康王妃,你当真不怕本宫杖毙了你吗?”
覃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眉眼已变得十分的平缓,但若细看却能看出几分的不屑。
“母后说笑了,不管怎么着,儿媳也是当朝王妃,还是父皇亲赐的,想要杖毙,哪那么容易。”
说话间,她忽的又露出一神秘莫测的表情,身子前倾,附在纳兰容的耳边小声道:
“作为儿媳,好心的提醒母后一句,迷情香不能多用,否则会对身体有害的。”
纳兰容脸色大变,眼神之中全都是恐慌,她不明白自己如此隐秘的事,覃笙为何会知道。
“你……你……”
覃笙轻轻一笑。
“母后是想问儿媳为何会知道吗?其实一闻便知,迷情香的味道已经进入母后的皮肉了。”
欣赏着纳兰容惨白的脸色,覃笙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十分标准的再次行了一个礼。
“母后,儿媳还有很多事要忙,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儿媳就先行告退,不打扰您休息了。”
话罢转身就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纳兰容,那嚣张的姿态,气的纳兰容心口阵阵翻腾,却又不敢将她喝住。
那一句“迷情香”,足以震慑她。
皇上不纵女色,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自己用迷情香之事,若是被泄露出去,自然会让人起疑。
一国之后,在后宫秘密圈养面首,这会让她背上万世骂名。
覃笙那个贱人,绝对不能留了。
“娘娘,求求您,拉老奴一把。”
赵嬷嬷还在地上劈着叉,疼的几乎出不了声,费力的伸出手,向纳兰容求助。
纳兰容回过神,命人进来,将赵嬷嬷扶起带下去休养,她坐在榻上,心神不宁,回想着覃笙的话,觉得一刻都不能耽搁下去。
她立马找来纸墨笔砚,书写一封信,命人送回了丞相府。
出宫后的覃笙没有回康王府,她很清楚,纳兰容都如此恼火,宇文逸就更不要说了,估计都恨不得杀了她,她先去找宇文邕,把所有的事情了解清楚之后再说。
此时的宇文邕不在晋王府,而是在大理寺,因为不光是桑离的谋害太后,还有桑思成的走私,都需要他处理。
宇文邕正在跟李沐秋整理卷宗,一衙役进来禀告。
“王爷,外面有位姑娘找您?她说她姓覃。”
一说姓覃宇文邕就知道是覃笙了,他对衙役说道:
“请她进来。”
很快,覃笙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李沐秋一眼就认出覃笙,他起身行礼。
“下官见过康王妃。”
那日宇文逸娶侧妃的婚宴上,他也是在场的。
覃笙也是认识李沐秋的,最年轻最有才华的大理寺少卿,可是名荡九州。
“李大人有礼了。”
知道她来找宇文邕肯定是有要事,李沐秋朝宇文邕说了句“下官去处理其他事”,便离开。
宇文邕看向覃笙,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皇嫂,请坐吧!”
而后起身,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覃笙接过,放到一旁,问道:
“桑离的案子可以跟我说说吗?”
宇文邕觉得说的话,有些太麻烦了,因为其中不光有毒害太后案,还有桑思成的走私案,索性直接吧卷宗拿过来,让覃笙自己看。
卷宗很厚,看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不过却让覃笙清清楚楚了解了所有,合上卷宗,她不禁笑道:
“这太傅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暗中走私禁物这么多年,一朝被闺女给坑了。”
宇文邕附和了一句。
“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茶水有些凉了,宇文邕重新给覃笙倒了一杯。
“谢谢。”
覃笙朝宇文邕点头致谢。
宇文邕笑道:
“如今咱们已经这么熟,算是自己人,皇嫂不必如此客气。”
这么熟?自己人?
覃笙神色微滞,但随即就赞同这说法。
“晋王说的也对。”
此次自己能如此洗脱下毒的嫌疑,可是多亏了宇文邕,这份情她会记得的。
喝了一口茶,覃笙问道:
“如今已经证据确凿,桑离跟她父亲会如何判决?”
宇文邕身子微微往后一靠,端起另一杯茶水,用杯盖撇着上面的茶沫,回道:
“这个得由父皇定夺,不过在卷宗的最后面有大理寺的罪责提议,若仅仅是走私,太傅最重也只是会被褫夺官职,降级或者是变为平民,但其中又牵扯到了太后,最后如何,不得而知。”
话音停顿了一下,他忽的将身子朝着覃笙那边稍稍歪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桑离现在就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嗯?
“可以看吗?”
覃笙还以为在案件结束前,任何人都不能探望犯人呢!
宇文邕挑了一下眉梢。
“别人不可以,但是皇嫂可以。”
这话的意思就是公权私用了。
“行,那我去见一见桑离。”
牢房在大理寺的最外面,不是覃笙想象的那种在一排房子里,房子分割成小单间,每个单间住着罪犯。
真正的牢房是在地底下的,穿过一条湿滑狭窄的通道一路往下,人在其中行走之时,需要弯着腰,特别的难受。
通道的尽头是横向的通道,略微宽敞一点,朝左右而去,每一面都是一间紧挨着一间的牢房,牢房的空间很小,一点活动的空间都没有。
在左手边第六间牢房,覃笙见到了桑离,蓬头垢面,一身狼狈,再没了之前的艳丽动人。
宇文邕将覃笙引到之后,就往后退了几步,隐去了身形。
感觉到有人站在牢房门,桑离抬起头,看到来人是覃笙,激动地扑过来,双手抓着栅栏,神色狰狞扭曲。
“看到我现在这模样,你高兴了,你得意了,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宇文逸心中也不会有你的,他只爱我,只属于我。”
看着她发狂,咆哮,覃笙心中没有任何畅快,面上浮现些许的同情,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怜。
“桑离,你真可悲,人活一辈子,怎么能只为一个男人呢!难道除了男人,你就没别的想要的了?为了一个男人,你可以毒害太后,陷害我,连累家人。
到了这时候还没悔改,想的还是男人,难道你没看出来,自始至终,宇文逸我根本就不稀罕,不,应该说,这世界上的男人我都不稀罕,因为我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女人不该离不了男人,更不能没了男人活不下去,女人不能为男人活,要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