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滩上的鱼,每分每秒都是濒死的痛苦。
乍然看见虞棠倒在血泊里,他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敢相信她就那样死了。
白日里他可以通过颂经获得心灵的平静,但每到夜晚,她的笑,她的哭...就会以不同的画面闪现他的脑海里。
致他彻夜难寐。
坠崖的那刹那,他的心很痛很痛...就仿佛将心脏给撕开一个大口子。
但即便痛不欲生,都只是伤口罢了。
只要是伤口,总归有愈合的时候。
这样一段时间里,他不停地修炼,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忘记虞棠死的事实。
修炼确实可以逃避痛苦,但只要一途经虞棠曾经待过的地方。就跟幻视一样,他就感觉她站在那里,但清醒过来后,又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就像是陷入沼泽的人,越挣扎下陷得就越快。
时间越长,那股不安就跟蜘蛛网一样缠绕着他的心。那个会关心他受没受伤,在众人的讥讽下...挡在他身前的姑娘,真的不会回来了。死活也好,受伤也好,没有人会在乎。
得到偏爱后,又失去...就像刻入骨子里的惩罚,引他堕入无边地狱。
那些平凡的,不起眼的东西...如今看来异常珍贵。
清水村院墙支出了许多梨花,夜风一吹,就像漫天飞雪。
云落崖上的梨花也一样...
伴着月光的花瓣儿,带着梦幻的美感。
风景依旧,可树下的人却变了。
清水村虽说是个村,但面积还是不小的。再加上地处半山腰,地势崎岖,要想找到肉灵芝,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好在,他们运气不错,还是找到了点儿线索的。
沿着村间青石小路,来到空旷的院子里。
眼前的东西破旧、平常,除了一个醒目的大石缸。
重见与旧事相关的事物,他们每个人...难免有些心虚,那是他们第一次辜负虞棠的信任。
来到清水村后,虞棠修为尚浅,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一个人克服困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麻烦他们。
那个脸上时常挂着笑的少女,哪怕遍体鳞伤,也不会喊一声疼。她习惯掩饰痛苦,在没有人的地方自己舔舐...
石缸里的水早就干涸了,缸底躺着小猫的尸骨,谢怀慈不自觉地回想起...少女哭红的眼。
那时候的清水村阴鬼和精怪肆意作乱,更不用说在极度危险中救下一只小猫,那对于一个半月前还是凡人的姑娘来说不是一般的难。
可以想象的是,她冒了多大的风险,才躲过精怪们的追捕,战战兢兢地穿行在阴暗的小巷子里...耗尽了浑身的力量,才惨白着脸跑回安全的位置。
即便石子刮伤了她的脚,冷汗沁透了后背,她也丝毫不后悔,就想着,是不是有了可爱的小猫,就能逗他开心。她不喜欢他疏离的模样,憧憬着能与他拉近一点距离,缓和一下他们之间逐渐僵硬的关系。
可结果却总是不如人意的,所谓的讨好和信任被无情践踏,小猫残忍地死在了水缸...是被活活溺死的。
猫骨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白,少女哭着的面容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谢怀慈目光滞在缸底,指节攥得发白。
她当初与凡人有什么两样,脆弱到那种程度...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一只小猫。
或许是不在意,他任由千重樱随意处置了小猫。
确实有负虞棠。
剧烈的情绪一朝起伏近乎冲掉理智,是千重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谢怀慈...”
掌心下的人有一秒的犹疑,但很快恢复了疏冷。
那是她与他仅存的记忆,即便不美好...也不能落在清水村,怀揣着这个离奇到怪诞的想法,谢怀慈走近了那个石缸。
指尖离近猫的尸骨,想要将其完整取出...神情固执而又执拗。
但很遗憾,水浸泡过,接近于风化的骨头,一碰就碎了。
指缝想要挽留,却是徒劳。
谢怀慈指尖微颤,悬在心头的刀骤然落下,粉碎了他尚存的侥幸。
这下...虞棠留给他的东西,彻底没了。
他弄丢了小猫,也弄丢了她。那个从虚幻山涧带回来的姑娘,从回到隐仙门开始...在他的记忆里就逐渐虚化,直到她的死,才让他重新记住她。
之前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悲痛,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引子,决堤而下,偌大的痛苦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僵硬着才勉强收回手。
不敢再看碎了的猫骨,谢怀慈移开目光,先前的脆弱、痛苦俨然不存,就好像重新放回了匣子里。
有序地寻找着肉灵芝的下落,面上沉着,全程不再同他人说过半句话。
然而呢?刚刚有了线索,肉灵芝的气息就再度消失,现场只留下了一截妖肢...那是花妖独有的。沿着精怪留下的妖气,他们一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