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的诺言。
就像个诅咒一样...
阿蓉不能放过自己,谢怀慈同样也不会放过自己,那些愤怒和悔恨只会随着岁月而发酵。
谢怀慈时常处于清醒和混沌之间,有时会分不清现实,忘却虞棠的死讯。
但这样最为可悲,落空和痛苦会在刹那间席卷心神,比起失而复得,每每回想痛心的记忆更加令人绝望。
二十余年来的花开花落,并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愤怒和悔恨。
千重樱的设计并不能让他唤醒邪神,反而是虞棠的死让他彻底失控。
谢怀慈携剑走遍了修真界,凡间王朝,但凡遇之,皆是屠杀。
人性、良善逐渐褪得一干二净。
虞棠维护他,是因为相信没有人是天性本恶。但遗憾的是,他终归走上了那条血腥的路,与她记忆里的那个青年愈来愈远。
听闻这一幕,哪怕是阿蓉也无不震惊。
当谢怀慈再次登山时,远远的...阿蓉就看见他冷静地擦拭着剑上的血。
哪怕这血是无辜之人的。
虞棠坠崖,让她剑心陨落,再也无法领悟剑意。
剑心通明,是她不配了。
谢怀慈或许也是吧。
虞棠的死是善性的支柱,支柱一毁,正直与大义就成了危楼,稍微一点刺激,就无法自控。
昔日的师兄高洁如云,是不可轻易接近的人。但若是同门询问一些经文上的问题,他还是很乐意解答的。
现在嘛...像是冷漠到了骨子里。
那个姑娘的死,让他冷漠得不似真人。
情感一旦淡漠,残忍的杀意就涌起。借助着邪神的力量,他的修为越来越高,渐渐成为修真界的第一人。
看似强大,却如同行尸走肉。
可怜、悲哀,沉沦杀戮,却无法摆脱日渐加深的痛苦。
在清灵峰闭关二十余年,阿蓉再一次遇见了谢怀慈。
这一次,曾经的天赋剑修和邪念融为一体,是彻彻底底的邪神。
或许是怕满身血污染脏了虞棠的房间,每次来前他就会细致地打理自己。
月圆之夜,阿蓉怀揣着追忆,不自觉地走到梨花林,恰好就撞见了谢怀慈。月光下的他莫名有些寂寥,说实话,若是在三十余年前,她万不会将这个词与他联想在一起。
没有了虞棠,千重樱也下山了,恍然之间,她才发现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夜里的风带着点凉意,这点凉意无限地放大了她心中的失落与惆怅。阿蓉叹了口气,提步走向谢怀慈的位置。
月光如素练,打在了梨花瓣儿上,风一吹,如星雨纷纷坠落。
似碎雪而下,亦似月华凝落的碎片。
清辉遍地,茸茸绿草和细白色的小花,在微弱的光线下,轮廓反倒十分清晰。
崖边早就长满了不知名的花...
距离他近乎十步之距时,搁置着一把鲜血淋漓的长剑。
因剑体剔透通明的缘故,刺眼的血色就格外显眼。
谢怀慈站在月光下,冷白如玉的脸颊,泛着病态的白。昔日身形如竹的青年,现出清瘦之态。他背对着阿蓉,垂眸凝视着崖底。
青年僵直地站在那里,毫无活力,就像是塑像一样。
不似最初的癫狂和愤怒,他反倒很平静。就像漠然地看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但事实上,对于一个融合邪念的人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事。
早先还可以从他压抑和痛苦的表情看出折磨,现在他眉宇俱是冷淡,除了一旁沾了血剑再不能证明....痛苦到麻木的悔恨。
他甚至开始怨恨起了虞棠当初的信任,信任他能固守良善。他要她看看身世有异,便是没有退却的余地。他这种人不值得被救赎,更不值得她用灵脉相换。
没有那份多余的善心,她依旧可以活得很好...
他恨修真界所有人,恨千重樱,他要他们在恐惧中丧命,受尽百般折磨而死。
甚至幻想着,如果不是他们的谋划...他平静的生活就不会被打破。
厌恶自己罪孽,羞于面对虞棠。
一旦停下杀戮,那些与日俱增的思念就会填满整个脑子,逼得谢怀慈不得不越陷越深,用杀戮,用自残来转移注意力,换得一刻钟的喘息。
他就像个疯子,一边不停追寻着虞棠存在的蛛丝马迹,一边痛苦得想要麻痹自己。
地上坠满了梨花,月光是微弱的,视物不太清晰。
直到阿蓉走到谢怀慈身后,才发现异状。
目光落在了几瓣淌着血的梨花上,那样鲜艳的痕迹蔓延到他的手侧...
崖边风大,衣袖翩跹,宛若展翅欲飞,阿蓉的视线锁定在青年身上,看见了白皙的手臂上有许多道伤口,有陈旧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