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报复他会快乐。
实际上,没有,一点都不快乐。
她不是早就忘记了从前的事了吗?
为什么...一对上他的眼睛,她全身就不可遏制地发抖。
那些噩梦一样的记忆随着这一剑清晰起来。
她巴不得忘记的,丢脸的,屈辱的,心酸的,在这一刻全部涌来。
她再不能用光鲜的笑容来粉饰掩埋历来已久的痛苦...
她不该委屈,不该屈辱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
如果得过且过,至少不会闹到下不来台的地步,虞棠心想。
可他偏偏不要,偏要将那些难堪的挖掘出来。
揪心到...她想逃离这里。
她可以自我洗脑谢怀慈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可实际上,却不能。
她无论都如何忘不了那道冰冷的剑光...
每当看到谢怀慈,虞棠想起当初是如何被他们嘲笑的,如何莫名其妙被当成的靶子的。
那是屈辱,不可提及的记忆,让她至今颜面无存。
是无法克服的心理障碍。
重生后,她已经尽量地远离谢怀慈和千重樱了。
她不断地下山历练,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一停下手里的活,她就会不合时宜地想起云落崖发生的事。
想起她多么的卑微。
连乐观都是勉强。
谢怀慈的每一次招惹,无一不是在告诉她...她曾经也不过是一个被别人戏弄的人而已。
那些不想面对的,遮遮掩掩的事此刻被揭露出来,她难受到连哭都哭不出来。
明明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再走老路的。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无法直面曾经的伤痕。
她可以下山去,去行侠仗义,找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纠缠在可耻的感情里。
她还那么多事情要做,她怎么能跌倒就爬不起来了呢?
可即便再大度,再乐观,也不是可以随意欺辱的,就像现在一样...
虞棠实在没法再面对谢怀慈和千重樱,趁着阿蓉他们迷茫的时候,一个转身消失在了云落崖。
留在云落崖,就跟猴子一样,被打量,被揣测。
总之,全是负面的东西。
谢怀慈想要去拉她。
但一想起...云落崖上发生的事,就怯然地收回了手。
即便她不知道,他也不能在她曾经的死地...强迫她。
在虞棠的身影几乎快要消失时,谢怀慈隐去身形跟上了她。
虞棠走得很快,比起悠闲的散步,更像是逃跑。
谢怀慈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
或许潜意识里觉得谢怀慈不会轻易放过她,虞棠时时回头,眉头皱起,不安到极致。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更没有去找念微,只是随便找了一块树荫休息。
一待就待到了晚上,夜色如水,星星点缀其中。
姑娘坐在树下的一块大石头上,胳膊撑着脸,愁眉苦脸的。
夏日的夜晚本就潮热,加上蚊子又多,少女的胳膊上全都是红红的小疙瘩。
置气一样,虞棠摘了一大把树叶子愤怒地驱赶着。
这样一来,气喘吁吁,额头、后背沁出了薄汗,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色。
虞棠坐在那儿一晚上,谢怀慈就陪了她一晚上,哪怕...她并不知道。
少女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松开。
等天色将明,虞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谢怀慈才回到闭关的地方。
闭关的地方很是乱,玉简堆得到处都是,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一些弥补的方案。
当然,还没来得及实施。
考虑好了几个方案,谢怀慈决定开始实行。
就这样,这位高岭之花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竹条,以及颜料和纸,规划着如何做出一个合格的花灯。
在很久以前,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握剑的手会为了一个姑娘去做一件件繁琐的事。
他是隐仙门的修道天才,从小就不需要考虑这些凡俗之事,以至于整件事情离谱到西边日出一样。
他握剑的手是很稳的,但握住竹条就稍显迟钝了。
试了几次都没有编出一个基本的框架。
依旧是一团乱麻。
修为高深,但凡俗的很多事,他并不了解,甚至说不感兴趣,以至于...他一时绞尽脑汁。
虞棠酿的酒是经常送他的,他从来不知道凡间的俗事...复杂到难以下手。
桌案上面摆满了竹条和五颜六色的矿石颜料,谢怀慈不知道该怎样下手。
谢怀慈握紧了竹条,笨拙到不堪言表。
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从前的虞棠。
酿酒也好,邀请去看花灯也好,都是在讨好他们。
而他当时在干嘛?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