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她逼迫他,他是柔弱、可怜的一方。
连夏清衍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如果谢怀慈愤怒不已,那他还可以借助这份愤怒,挑拨他们两人。
可是现在的话...
如果说前世的她喜欢的是想象中的谢怀慈,那么现在的他...与那时很接近。
“是我理所当然了,我以为任何事都是不变的。不料,即便是一时,人心也是难测的。正因为固执,所以我罔顾他人。我不懂得理解别人,确实让你们为难了...”
谢怀慈嗓音清凌凌,一向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些。
“我并无恶意...”
谢怀慈拧了一下眉,思虑了许久才找出了恰当的替补词,“只是有些害怕,害怕失去一切,所以惶恐不安,以至惊扰了你们。”
“千重樱所言非真,我伤她,威胁她,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我并非众人眼中十恶不赦之徒,我心头也留存了些许的善意...”
他说的半真半假,让人辨不清虚实。
因为辨不清虚实,所以虞棠也不好评价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谁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分。
即便没有水分,她也不关心这些了。
毕竟,他是个怎样的人...她都了解得差不多了。
不存在误会之类的。
谢怀慈看了她一眼,旋即垂下眼睫,竭力压制着紧张和不安。
“虞棠...你不信吗?”
就像是寻求安慰一样,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即便是那样,他也害怕从虞棠眼里看到厌恶和抗拒...以至于,连正视都做不到。
她不可能接受劣迹斑斑的自己,也不可能去面对卑微的过往。
他的存在就跟一根刺一样提醒着她。
正因为是刺,她躲避都来不及。
或许到最后,他能给予彼此最大的体面,就是按时离场,而非纠缠不休。
现在的后悔,根本没有什么用。
清水村,她脚踝流血时,他不在。
她挖灵脉救他,他不领情,甚至觉得她自作多情,惹人生厌。
那么现在,他又拿什么来挽回她呢?
他们之间没有恩情,没有稍微美好的回忆,只剩下恨...
谢怀慈每说一个字,就像是拿刀子在心头镌刻,连语气都是平淡的。
可衍生出的痛苦,就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的口鼻咽喉。
他说这些,她有些意外。
但感动还不至于,甚至还能很平静地说,“你将我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只是不太适应而已,没有躲避你的意思。”
“对的,虞棠一向宽容,你想多了。”
夏清衍忍不住说了一句。
处在他们两人之间,谢怀慈难以言说现在的心情。
青年沉默着,就连虞棠也很尴尬,夏清衍忍不住缓和场面,“你也不必自责,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虞棠她...她只是有点想要不开而已。”
想不开是不可能的。
只是想他忘记她,就此而已。
不过虞棠也只能想想了,说出去未免太伤人了。
再次抬起眼,谢怀慈眼里的悲伤不复存在,但仍旧很专注地看着她。
“真的不怨我?不是在躲我?我们真的能和谐相处?虞棠,你认为呢?”
“当然,如夏清衍所言,你我并无仇怨。”
虞棠客气地回复。
沉默半晌,谢怀慈道,“别骗我。”
只三个字用尽了所有的骨气。
有点好笑,明明他才是骗了她的人,反过来...用道德来质疑她。
虞棠也不绕圈子了,“我还能怎么认为,你我能做到像今天一样闲聊已经是很好了。难道还要我忘记过往,不计前嫌吗?即便我真的那样,你又信吗?”
“还是说...你忘记了,我们是怎么一回事。”
虞棠冷笑了一下,表面依旧保持着疏离的礼貌,“跟个傻子一样任你诓骗,作为你和别人感情的踏脚石,没事就来踩一踩,是不是只有那样,你才满意?”
“如今,我不想同你有瓜葛,你反而不习惯了。”
虞棠挑了一下眉,略微有些讽刺。
雨声明明就响彻在耳边,可是这一刻,话语就像冰碴子一样冻结他的心,以至于,他连雨声都忽略了,只能一字一句地听着她审判。
“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虞棠适时补刀,“事已至此,那就没有挽回的必要了。更何况你这所谓的挽回...甚至看不见一丁点儿真心,只有顾全自己,让自己高兴罢了。除了自我感动,你还做了什么?”
自我感动,只顾全自己。
仅仅是简短的几句话将他钉在了人性的耻辱柱上。
谢怀慈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