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寻踪
姜可瑜坐在副驾驶上,馀光扫过许廷川的侧颜,瞧见他的脸色不太好,有心去问,在心里默默思量组织语言,还没开口倒是许廷川抢先。
“你们今晚都聊什么了?”许廷川状似无意地询问,其实内心还是很在意。
姜可瑜想起刚才苏辰毓的话,下意识紧张攥紧了衣摆,然后看了一眼许廷川谨慎解释,“没说什么就是工作,还有就是谢谢他。”
“应该的。”许廷川口不由心,“你们是不是很多工作都有关联啊?”
“嗯......应该吧。”姜可瑜含糊,“但以后,应该......应该不会了吧。”
她一想到苏辰毓今晚说的话,就没来由的心慌意乱。
“为什么?”
“后面,他们应该会很忙。”姜可瑜胡扯了一句,转头看向许廷川,担心自己刚才的回答露出马脚。
所幸,许廷川敛了敛神色,没有表露出自己心底里的窃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细问,专心开车。
刚刚过来的时候,被黎念刺激到,尽管表现得心情是有点差,并不太舒服,这会好了许多,反倒有一种轻松的解脱感。
这段日子过得辛苦,他很多个晚上都在失眠,都在挣扎,好在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他终於可以松一口气了。
“哥,你吃晚饭了没?”姜可瑜坐在车上,看到路过的超市,“要不去买点食材,回去包点小馄饨吃吧。”
“好。”许廷川顺着姜可瑜的意思,找了地方停车。
因为已经比较晚了,所以超市里人并不多,新鲜的肉馅也没剩下,只买到了馄饨皮。
姜可瑜一脸遗憾的样子,看看许廷川,“没有馅儿了,我们吃什么?换一样吧?”
“不是才吃过饭出来嘛,饿了?”许廷川温柔笑着,从姜可瑜手里接过馄饨皮,“去看看别的吃的。”
姜可瑜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笑。刚才那顿饭,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生怕苏辰毓下一句话说出口,她根本接不住。
许廷川一边说一边扫了两眼身后的货架,找了一圈拿了两盒梅子丢进购物车,是姜可瑜最常吃的牌子,他记得很清楚。
“煎香肠好不好?”许廷川想着回家太晚,弄点简单的少吃一些,“然后煮个汤。”
“好!”姜可瑜不挑食,高兴地去柜子里拿了两包香肠。
许廷川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打心里觉得踏实,带着姜可瑜一起挑了很多零食,回来塞满了整个冰箱。
被停职的这件事终於算是顺利解决了,姜可瑜能感受到这几天他的心情在明显变好,笑起来的时候没那么辛苦刻意,家里的气氛也跟着好起来,她也可以放心了。
许家的新闻她看到了,一直想问一下,但没找合适的机会,直到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
“哥,许家的新闻,我看了。”
“嗯。”许廷川没否认,“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责任,逃税漏税本来就是违法的。”
许廷川说得很官方公正的样子,情绪并没什么变化,好像一点也不想和这件事沾边,给姜可瑜舀了一勺汤。
“那,你要......回去解决这个事吗?”
许廷川沈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擡眼看向姜可瑜。
“阿瑜,我和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许廷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流转,最后定格在她的眸间,许久都没移开。
“以后,我只做许廷川,做你哥哥,好不好?”
只做许廷川。
真的,可以只做许廷川吗?
姜可瑜深深地被这句话戳中了心窝,这曾经是她最大的愿望。
如果她只是许廷川,该有多好。没有身份的隔阂,没有联姻的困扰,她真的很想很想永远留在他身边。
许廷川话音落下,并没有挪开眼光,而是在认真地等着姜可瑜的回答。
他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她,陪着她,哪怕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姜可瑜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鬼使神差地点点头,说了好。
只是心底里她最清楚,她想要的,不仅仅是哥哥。
“只是哥哥吗?”姜可瑜略微有点失落,轻念了一句,其实有被许廷川捕捉到。
他楞了一下,但并没有参透姜可瑜话里的意思,也不敢追问,生怕会流落那些小心隐藏的心思。
“哥,不管你和许家有没有关系,我都是你的亲人。以后,无关遇到什么事,我都陪着你。”姜可瑜是在现在,也在说那六年,更是在说以后。
许廷川第一次这么确切地听到这样戳人心窝的话,还是从姜可瑜的口中说出来。
明明期待了很久,真的听到这一刻,竟恍神了一霎,觉得不真实。
他一直渴望着她的关心和爱,但说起要占有和真的得到,他又不敢。
很久之后,才满足地点头。
吃过饭,许廷川照常去房间忙一些琐事,然后洗澡,抹药。
卧室的门大概是不太灵敏了,他明明记得关上了,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个缝,无声地缓缓摊开了一半。
他正背对着门,专心地在涂药。
先后两次手术的疤痕又长又深,他自己就是医生,他清楚的知道,无论怎么细心养护,都不可能完全消失,只能是尽力地淡化。
正想得入神,听到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下一秒楞在原地。
门开了一半,精壮的身体挺立着,在缝隙里看得格外清楚。尽管许廷川并没有完全地转过身,但是半侧过身,还是能清晰地看到疤痕的全貌。
只不过隔了些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楚。
姜可瑜先反应过来,在看见许廷川身体的那一刻,就赶紧闪过身,收回目光,脸上唰一下变得滚烫,赶紧推开自己的卧室门,钻了进去,简直是落荒而逃。
关上门,背对着门板,姜可瑜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尽管闭上眼,脑海里还是刚才看见的画面。
门的缝隙里,他没着上衣,滚动的喉结,结实的小腹,坚实的肌肉,偏白的皮肤,和那道疤痕。
呼吸变得急促,明明就是看了匆匆一眼而已。姜可瑜又揉了揉自己有些充血的耳朵,第一次心痒痒的,跳得快要蹦出来,羞耻得要命。
她怎么会......这么激动?
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荷尔蒙作祟起来,是多么要命的事,她像是个没见过市面的小孩,一下子接受了视觉刺激,手忙脚乱。
整个屋子安静得让人心慌,许廷川楞在原地好久,直到姜可瑜关上自己的卧室门,他才回过神,想着她落荒而逃的神情,拾起一边的上衣,低头无声地扣好每一颗扣子,眼底瞬间红了起来。
她看见了,他知道她肯定看到了。
一定是吓到她了,她才会跑得那么快。
许廷川心底那种偏执的自卑感又开始作祟,难过又煎熬。
他自己知道的,真的很难看,他也这样觉得。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借着床头的台灯光,拉开抽屉,把药吃掉,很落寞地坐在床边沈默了好一会。
本来晚上照例是要给她送一杯热牛奶的,此时此刻拿在手里,却不敢再敲门,一时不敢面对她,最终只是发了个消息,把牛奶放在了卧室门口的柜子上。
安静的夜晚,谁也没睡着。
姜可瑜看到消息开门把牛奶拿了进来,看着白花花的液体,思忖了好久。
那道疤痕其实已经比之前爆料出来的淡了很多,但不难看出这条疤痕确实很长,很深。她有震惊,但没有害怕,也不是嫌弃,只是在想,这么一刀刀割下去,漫长的恢覆的过程里,他该多疼多难。
她想到了今晚他说的话,他说他以后只做许廷川。她突然自不量力地想,如果他只是许廷川,是不是她也可以努力靠近,成为温暖保护他的那个人。
这样的心思,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没办法收回去。
更确切地说,这样的念头在她心里从未停止过,从他离开南湖,再到回来,直至现在。
寂静的房间里,有轻声的叹息。
北川的这场风波终於平息,姜可瑜还没开始放假,照样忙到翻天覆地,只是介於苏辰毓的关系,有好几场会议姜可瑜都没有当场,一直老老实实地做采访,同时一直在和沈从骁跟进布鲁赞比那边的情况,对关於现在布鲁赞比的形式清楚得不得了。
一直忙到小年都过了好几天,他们才一起买了回南湖的票。
临走前,许廷川帮着姜可瑜把东西又都搬了回来,这次她没有拒绝,乖乖听话地退租。
高铁一直往南开,他们离开了这座奔忙繁华的城市,带着他们一起回家,回到他们生长的地方。
春运的高铁站,人潮拥挤,姜可瑜跟在许廷川身边,怕被挤散。
人群恍惚,姜可瑜突然生起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见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空着,也就原地犹豫了一两秒,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他微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