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更好
走下楼,在单元门口,姜可瑜看见了倚在车边的许廷川。
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子卷起来露出了结实的小臂,半倚靠车门上正在看手机。大概是在处理什么事,眉心微微蹙着,神色专注。
春日刚好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暖又明亮。
这样好的春色,在某一刻清扫掉了援外带来的阴霾,那些不好痛苦的回忆暂时被抛诸脑后。
他总说,拥有她是那么幸运和温暖,说爱着他这样的人是多么辛苦,但她从不这样觉得。
只有她自己明白,爱着他,也同样被他爱着,是一件多么美好温暖的事。
姜可瑜站在不远处,看着模糊光影下站着的人,瞬时觉得心安,不自觉地笑了,直到他擡头,目光相对的那一刻,她热烈地朝着他跑去。
许廷川顺势张开双臂,迎接着她,待她掀起暖风冲过来,他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现在回家?”
姜可瑜摇摇头,“现在还不想回家,想去散散步,玉缘潭公园的花都开了吧!我们去看看吧。”
“好,那我们去散步。”
玉缘潭离家里并不远,正值春日好时节,公园里人不少,姜可瑜紧紧握着许廷川的手,在人流里仰头看着一棵又一颗的樱花树。
白粉色的花瓣坠满了枝头,日光从缝隙穿过,落在她们的肩头,明媚温暖得找不到形容词。
“哥,这里的樱花好漂亮,以后每年春天我们都看来看樱花,好不好?”姜可瑜很开心,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仰头看着那些可爱的花朵。
许廷川摸了摸姜可瑜的脑袋,笑着点点头。
曾经那个她们觉得不能逾越的冬天,终於过去了,彼时是大好春光,四处生机。
她们走在布满阳光的小路上,在樱花树下合照,甚至在人群裹挟里轻吻。
许廷川总是一本正经地要问一下,才敢小心试探着,姜可瑜不张嘴,他绝不过分。但只要感受到唇齿间有湿乎乎的潮意,就又变得克制不住,热烈地亲吻。
很多东西已经陆陆续续邮寄回南湖了,莲仓巷还没拆迁,还可以再安稳地度过一年。
回到家,姜可瑜又收拾了一会儿,把书房里的东西都一个个打包好。许廷川想阿帮忙,她不让,总是担心他身体负荷不了,所以一个人忙了一整个晚上。
“哪有这么脆弱啊。”许廷川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实在觉得她有点夸张。
“不管!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姜可瑜刚收拾好,累了一身的汗,说话也没经过大脑,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许廷川微微皱了皱眉,听着这话,尤为刺耳,悄声走过去,绕道她背后,紧贴着她的脖颈,低声地重覆:“我不行?”
三个字说得尤其轻,连带着鼻息都落在她肩膀上,有些痒,她下意识转身,擡头望向她,目光有些胆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竟还克制不住狡黠地笑了一下。
在许廷川看来,更像是挑衅。
还没等放下嘴角,汹涌而来的是制热滚烫的吻,他把她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扶着她慢慢往后躺。
桌子很硬,不舒服,她又被吻得喘不过气,间歇的时候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音,还咬了他的舌头。
“我不行?嗯?”许廷川又重覆了一遍,黑亮的眸子里就像是暗夜里某处突然点亮的篝火,轻轻握着她的腰肢,好像非要等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姜可瑜也是不知道哪来的牛胆子,扬起头,看着许廷川的脸。
“要多试几次,才知道,行不行!”
这句话成功地将许廷川脑子里的理智炸成了废墟,看来最近是太娇惯着她了,让小姑娘都敢肆无忌惮地胡说了。
他手下的动过又重了一些些,明显听见她的呼吸都更重了几分。
“这.....没有那个,回卧室。”姜可瑜挣扎着,想要直起身。
许廷川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想吊着她叫她难受,将人抱起来,回到了卧室。
拉开卧室的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几个之前剩下的,姜可瑜不敢去看,是许廷川拿了出来,熟练地拆掉了外包装。
这一晚,他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到底行不行这个问题。
从午夜一直到凌晨,书房里是摆了一地的打包好的箱子,台灯都没来得及关上,暖黄色的灯光落了一地。
姜可瑜为自己一时想不开说的话付出了代价。
情到浓时,总是有很多很多想说,激烈的情事后,她又乖乖地躺回他怀里,眼皮沈重擡不起来,只微微合上眼,感受着他的心跳。
“回南湖,有什么打算吗?”
姜可瑜摇摇头,她暂时没想好,还想休息一阵,倒是许廷川的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仰头看着他,鼓起勇气,终於把治疗方案告诉了他。
“我经常发病,这样会吓到阿瑜,是不是?”许廷川有些难为情,他总是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够好,担心自己这样会让姜可瑜不舒服和害怕。
“当然不是,哥,我不是嫌弃你,你也没有吓到我。”姜可瑜紧张起来,特别认真地解释,“是觉得,术后如果预后好一些,你可以少受一点罪,可以重新拿起手术刀。”
许廷川听着她说话的尾音都在颤,小身子,支棱起来,趴在他身边,生怕他不信,用力说话的时候,肩膀都在微微地抖。
他突然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热评,爱是常觉得亏欠。
他为着自己身体的残缺和不圆满而觉得亏欠,她为着没能在他最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而觉得亏欠。
越亏欠,越觉得紧张,越是小心翼翼,想要好好地保护彼此。
心上很暖,许廷川温柔地笑了笑,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好,哥哥知道了。”
姜可瑜见许廷川相信,才松了口气,凑过去,轻轻地亲了下他的脸,心满意足重新钻回了他的怀抱,开始仔细地和他说起来手术的方案。
许廷川听得认真,也答应会南湖后会尽快联系医生。
在北川这边的事基本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两人定了日子,准备动身回南湖了。临行前他们把许圣炎移送到了疗养院,安排了专业的护工照顾。
黎念已经出院,但是精神状态大不如前,也不再过问公司的时。到了这个年纪,丈夫成了植物人,儿子进了监狱,女儿远走出国,半辈子的事业付之一炬,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许廷川带着姜可瑜一起回了趟许家,领着她进门在客厅坐了一会。
其实,这并不是姜可瑜第一次来许家。当年许家将许廷川远送出国,杳无音讯,她卯足了劲儿,在考到北川的第一年,鼓起勇气来到许家门口,却半天不敢敲门。
最终准备离开时被黎念发现,还深刻地敲打了她一下。
自此,她再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也不再给许廷川发任何消息。
现在,她也不想把这些告诉他了。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家的大宅子依旧挺立,只是门庭冷落,当年颐指气使的女人也挫了锐气,颓然地坐在窗前,一声不吭。姜可瑜看着,也并没觉得有什么扬眉吐气的快感,只觉得感慨。
许廷川并未说什么,只是沈默地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一会,最后牵着姜可瑜的手离开了。
经历了这么多,她终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紧握住他的手。迈出许家门的那一刻,姜可瑜突然觉得阳光是这样的好。
爱的人就在身边,生活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她终於深刻地认同那句话,身份的差距并不是不能逾越的鸿沟,爱能让悬崖变平地。
临走前,还和苏辰毓单独见了一面。
北川最近都在传,苏家的小公子准备着要订婚了,今日一见面,姜可瑜还顺嘴提起。
苏辰毓错愕了一下,看着姜可瑜,好久才泯然地笑了下。
“是准备订婚了,家里介绍的,人很好。”
“那太好了,祝你幸福。”姜可瑜说得毫不犹豫,真诚得很。
“你也是,要过得幸福。”
别的,苏辰毓也没再说,他知道,他们要离开北川了,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擡眼看着已经日渐成熟稳重的小姑娘,想起了自己初见她时的模样。
青涩又胆怯,却总是微微仰着头,目光里满是坚韧和希望,未经雕琢却美得纯真淡雅。
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苏辰毓轻叹了口气,喝光了手边的咖啡。
回去的航班,一路云朵美得不像话,就像是巨大绵软的棉花糖,一层又一层。
“哥。”
“我在呢。”许廷川温柔地回应。
姜可瑜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憧憬着未来他们的家。
“想结婚了。”姜可瑜突然说出口。
许廷川的心脏骤然加快,十几秒后,又淡然地平静下来。
结婚,是他们早晚要做的事。
“好,回去安顿好,我们就结婚。”
结婚两个字,许廷川说得尤其重,刻意放慢,就像是在说某个承诺一样。只是他觉得,没有戒指,没有鲜花,还不算给了她一个完美的誓言。在心里默默想着,落地之后,要怎么好好地给她补上。
南湖的天气要比北川湿热上许多,上次回来也不过事是几个月前的事,但心境却是完全不同的。
这次回来,他们就不会再离开了,像小时候一样,他们将长久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巷子口开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儿,石阶上依旧布满了潮湿的青苔,许廷川牵着姜可瑜的手,又一次一起回家。
周婉华拉了矮脚的椅子,就坐在门口等着他们,眼见着身影过来,老远就跟着挥手。
人生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圆圈,绕了一圈,好像又回到了起点。
莲仓巷一如往昔,南湖的春天向来是生机盎然。
那时的她十七岁。
现在的他二十七岁。
十年,漫长得又庞大的一个时间单位,倏然流逝,却和做了一场梦没什么分别。
他们又走在回家的路上,笑着,说着,眼光里只有彼此。
他将她的手纳入掌心,紧紧地握着。
在这个温暖美好的春天,再一次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已经想给苏辰毓写一个副线cp的番外了,妥妥的也是好男人一枚啊,谁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