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3
弟弟的脸出现在敞开了一半的门缝里。
我按亮ipad屏幕,屏幕里正播放着不堪入目的男女“激战”视频画面。
ipad还贴心地插着耳机,为了帮助我的弟弟接下来躲在房里悄悄看完里面储存的海量成|人视频。
没错。我想让弟弟也像我小时候一样,在缺乏任何性健康教育的情况下早早接触两性信息,像我一样刚步入性别意识觉醒时期就成为一个被色情毒害的变态。
那时候的我虽然无条件服从父亲,但却一直在心底里憎恨他。
我把自己心理变态的原因都归咎到父母不合上。如果不是父亲跟母亲吵架,害她赌气去找了情夫并被我多次偷窥到,我或许不会成为这般模样。
并且叶清如去世后,我能明显感觉到父亲疼爱弟弟远胜於爱我。他把原本给叶清如的爱全部转移到了弟弟身上。
而我,只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默默承受适应自己愈演愈烈的变态心理的弃儿。
我不能容忍这种落差,我的憎恨与日俱增,我要将父亲宠爱的弟弟毁掉——凭什么父亲害我成为变态后,却还能拥有另一个健康的儿子?
不可能让他拥有的。我要报覆。
我既已堕落,无法回头,那就必须有人一同坠入深渊为我陪葬。
——我微笑着把ipad递了过去:“成澈,能帮哥充个电吗?充两小时就好,我房间里的插板坏了。”
我故意把手中ipad往他面前扬了扬。只要他瞥上一眼,屏幕上的男女激情画面就会令他终身难忘。
然而,弟弟却看都没看ipad一眼。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双眼,一字一顿:“滚丶开。”
我诧异於这位11岁小少年在那瞬间表现出来的压迫感。
我再度开口想要哄骗他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父亲威严的声音:“池喻,你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我迅速关掉ipad屏幕转过身,心跳得厉害:“我房间插板坏了,来请弟弟帮我充电。”
父亲走到跟前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已经快十二点了,成澈还是小学生需要早睡你不知道吗?而且你姑妈的葬礼明天一大早就要举行,你还在屋里走来走去吵到所有人睡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对不起。”我将ipad挟到胳膊下忐忑转身离去,听到身后传来弟弟的关门声以及父亲往回走的脚步声。
那一夜我失眠了。
计划失败的失望感,还有对父亲护着弟弟的更强烈憎恶感,令我在辗转反侧中痛下决心,必须尽快将弟弟拉入深渊的决心。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在葬礼上看到姑妈的遗体时,却立即忘掉了昨夜的决心。
擡棺材的人不小心脚下打滑,将棺材摔落地上。棺材板掉到一旁,姑妈的遗体颠了出来。
我诧异地发现,姑妈的脸上有一大片高高凸起的红肿。
围观村民的议论声同时不绝於耳:
“太恐怖了,她那张脸是被夫家虐待成这样的吗?难怪要跑回娘家躲起来。”
“跟夫家没关系,红肿是被蚂蚁咬的。”
“啊?蚂蚁?”
“是啊,前几天她刚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走到村头槐树下,几只黑色蚂蚁从树上掉下来把她脸给咬了,她挠了几下当场就红肿起来。”
“那跟丈夫虐待没关系的话就是被山神娘娘附身控制咯?”
“肯定是。她跳崖时我恰好在附近放牛,看到她两眼翻白丶脸一抽一抽的像个女鬼一样,喉咙里还一直怪叫,那可不就是被鬼附身了?”
黑色蚂蚁?像女鬼一样?我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母亲池雪妃与叶清如丶还有姑妈的不同时空里的“自杀”事故忽然在那一瞬间有了联系。
她们三人在“自杀”前都曾被黑色蚂蚁咬伤,死前的怪异神情又一模一样。
但黑色蚂蚁跟她们的死亡到底有没有关系,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当时作为大四学生的我无从得知,并感到了问题的棘手异常。
毕竟在明面上,这些女人的死亡都有着合情合理的解释——
母亲的死亡原因是“偷情被丈夫发现羞愧自杀”,叶清如是“多年抑郁症爆发自杀”,姑妈是“山神娘娘附身控制自杀”。
表面上确实都合情合理,但我极度渴望发掘可能深藏其中的不合理。
如果能让不合理的死亡事故被所有人都当成是合情合理的“自杀”,那么,我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制造出任何女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丶并且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要知道,欣赏亲手制造出来的血腥画面,可比自然发生的或是别人制造出来的愉悦多了。
怀着这种兴奋幻想的我开始对黑色蚂蚁投入漫长研究,完全忘掉了曾想把弟弟拖入深渊的计划。
这种迷雾重重的探索研究是痛苦并煎熬的,特别是对於我这种非生物专业的门外汉。我感到了深深的压力。
那段时间里,普通的血腥图片与视频已经无法满足我对宣泄压力的要求。
於是,我在寻找更大刺激的过程中,无意间接触到了暗网。
暗网充斥着大量自杀直播丶杀人直播丶虐待动物直播丶碎shi直播,甚至连亚马逊原始丛林里食人族吃掉俘虏的丧心病狂视频都有。
暗网不仅是犯罪分子们的乐园,还成了我这样心理变态者的天堂。
在后来的几年里,我在“天堂”的慰藉滋润下顺利拿到了心理医生博士丶在s市创办了寓言医院。
同时通过高薪诱惑请来段君泽,为我破解了黑色蚂蚁的秘密。
当段君泽最终把我请到实验室里,让我通过显微镜看到载玻片上身子一扭一扭的丶来自4800万年前的史前偏侧蛇草虫菌,并告诉我就是这种远古寄生真菌导致了那些女人们的“自杀”死亡时,我激动得浑身发抖。
段君泽告诉我,这种远古寄生真菌会在女性大脑中释放神经毒素,改变女性大脑特殊神经元的基因蛋白质,从而控制她们趋向高处跳下自杀。
这跟铁线虫控制螳螂跳水自杀的原理很相似。
只不过,史前寄生菌控制宿主的机制更覆杂,它们释放出的神经毒素似乎不能破译含有y染色体的基因蛋白质,所以看起来无法影响男性。
另外,段君泽还表示,这种特定神经元在精神心理疾病女患者大脑里更加脆弱,更容易受到寄生真菌的攻击。
我们随后把感染了真菌的黑色蚂蚁通过一些手段喂给了寓言医院的心理疾病患者服用,证实了这个结论。
女病人们先后在段君泽估算的时间段里跳楼坠亡,并被警方鉴定为自杀。
看着那一幅又一幅不同女性躺在血泊中的画面,我兴奋得快要发狂。
我知道,我即将走上杀人於无形的快乐刽子手道路。
多年愿望终於达成,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我的弟弟成澈。
那年弟弟16岁,在他即将满17岁生日的前一段时间,我回到了那座海滨小城。
我的第一站是德威学校,我的母校,也是弟弟成澈那时候的就读学校。
父亲多年来对德威学校的捐助有上亿,再加上寓言医院在那时已小有名气,我作为优秀校友得到了校长的殷勤接待。
“三个年级的课程安排我都看了,德威似乎没有开设《青少年性健康教育》课。”
——在德威高中部校长办公室里,我提出了疑问。
校长打着哈哈:“高中因为有升大学的压力,课程基本上都是以升学为目的开设。学生们也没有多馀的时间来学习对提高分数无用的课程。”
“那初中部和小学部的课程呢?有没有这门课。”我继续问。
校长继续打哈哈:
“初中有升高中的压力,时间一样不够用,所以也没有这门课。至於小学,孩子们还太小了,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不懂,也是没必要。”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我们都有向孩子们发放《青少年学生健康手册》,里面会有青春期性健康知识,孩子们感兴趣的话就能自己学习。”
我:“只是发书没有教师讲解引导的话,校长您觉得那本书会起到教育作用么?”
校长开始脸色不自然地擦汗:
“作用应该是有的,毕竟我们德威这些年都没出过性方面违法犯罪的学生。而且,让老师当着几十个学生的面谈论性知识总归是不太合适,老师尴尬,学生也尴尬,大家都尴尬的课程又能学到什么东西?应该是父母在家里跟孩子说这些效果才更好。”
——如果校长您知道,此时坐在你面前的优秀毕业生池喻就是因为一本《青少年学生健康手册》而渐渐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犯,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而且,我非常感谢学校没有对学生进行性健康教育。这样的话,我对弟弟的堕落引导就会轻松极了。
我在心里暗暗想。
我嘴上却赞同了校长的看法:“您说得对,学校还是应该主要培养孩子的学习能力,其他的应该由家长来负责。”
“对了,我弟弟成澈过完暑假就要升入高三了吧。”我转移了话题,“他近段时间表现怎样?”
“成澈那可真是个好孩子。”校长立马笑容满面,“成绩年级第一不用说,品德方面也是特别好,哪个老师见了他都要夸一夸。”
“生活作风方面呢?”我问,“有没有早恋之类的。”
“早恋那倒是没发现。不过,他经常跟一群小混混在一起。为首的那个小混混叫杨和旭,跟成澈以前是初中同桌,后来初中都没读完就去混社会了,经常带着混混们出入酒吧发廊之类。”
校长说:“成澈虽然成绩没受到影响,但总跟混混在一起怎么说都不太好。我一直担心有一天杨和旭他们会教唆成澈沾染黄赌毒之类,池喻,这次你回来得正好,试着劝一劝你弟弟?”
“我会好好劝他的。”我微笑着站了起来与校长握手道别,“谢谢您告诉了我这么多有用信息。”
作为成澈亲哥哥的我,把杨和旭约出来并不难。
会面地点定在晚上,海边商业街的一家烧烤店。
那晚我提前半小时到达商业街,在璀璨灯火中沿着街道散步。
一个小摊上的恶鬼面具商品吸引了我。就在我把恶鬼面具试着戴到脸上时,我蓦地发现一个我思念了多年的窈窕女人身影与我擦肩而过。
她拥有与小依依一模一样的漂亮脸庞,我的呼吸在见到她的那一霎那猝然停止。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沐西。
但那时候的我并不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关心她是谁,从哪来又到哪去。
我只想立马就能欣赏到她浑身鲜血淋漓的样子。
我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从恶鬼面具后面发出声音:“你好,可爱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