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五）
“毕竟绚哥也不算正式的圈内人，玄门总不能让一个普通人受伤，在你嫁了邪神咳咳......”
邢於磊直觉吾绚应该不会想听，生硬得扭转了话题，“我们后来又去了阿水家，遇到了具走尸，太突然了，苏家的师姐受伤了，还有三个师兄...死了。”
刚刚在过来的人里确实少了几个人的声音，吾绚沈默了片刻问道，“那攻击你们的走尸什么样子的？”
邢於磊知道现在不到难过的时候，而且在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认真回想了一下才说，“是个身形很娇小的人，死了挺多年的样子，对就是这样。”
吾绚皱了皱眉，单凭这个信息他还无法推测出一些事情。
“身上穿着一件嫁衣是破的。”一道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吾绚一楞，旋即擡起头，他没能认出来说话的人是谁。
那人又补充道，“嗯...就和你身上那件差不多，就是非常的烂。”
“白副局好。”邢於磊抓紧打了个招呼。
吾绚抿了抿唇算是知道了这人是谁了，玄门的白副局，白家的一族之长。
白阆淡淡的瞥了眼吾绚，似乎是在打量什么，露出一丝不甚满意的神色，只是稍纵即逝，都没人注意到，“不知道吾先生有什么看法。”
两人的谈话声音并没有顾忌，具是落入了其他人的耳中。
谁知，吾绚只是淡淡回了句，“没有。”
指尖相互摩挲了两下，看来确实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了——这些走尸都是历年来嫁给邪神的‘新娘’，不太一样的是他面对了真正的邪神，而后被救了出来，那原来那些‘新娘’呢？
他压下心思，沈默不语，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中途鼻尖嗅到了一点血腥气，不难猜到发生的时间并不久。
“邢局！”来人跑得飞快，满脸写满的慌张，“坟地那边...可能出事了，我来不及说了，大家快过去看看吧。”
众人匆忙赶了过去，事实却不像来人说的那样，反而一片安静，根本发生过什么的样子，唯一回应的是受到惊吓然后振翅高飞的乌鸦，在夜色中发出呜呜的叫声，平添了几分凄惨。
“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呀？”夏列张口问道。
那人忽然往前跳了跳，这时候的他脸色僵白，死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呈现出一副扭曲的姿态，说是尸体才更为合适，是他把他们骗过来的。
慌乱的气氛顿时弥漫在众人之间，本来大家就死了同伴就慌乱不已，但还得强打着精神，万幸的是这个人死的时间不长，所以解决起来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吾绚缩在后面，光是听附近动静也能明白个大概，他垂下眼眸，除了走尸和祭祀，不能明白这个场到底是厉害在什么地方，还有邪神真的会因为所谓的嫁新娘就现身，挑的还是在一个玄门大佬云集的时候，而现在祂又会在什么地方。
吾绚无法理解自己只是一个瞎子而已，哪里来的魅力，只是这么想想就觉得黑暗中多了一双眼睛在关注着他，他却无论怎么都找不出来，只能被任意窥视，邪神随时都能出现。
......不对，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咚咚。”
一阵很轻微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尽管很小，但在这种环境下就变得尤为刻意，连绵起伏。
“谁在搞这些东西？吓唬谁呢！”夏列皱着眉给自己壮胆。
得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否认，他下意识看向吾绚，显而易见的是不可能。
“那...那里的土堆好像在动！”人群中有道声音响起，一下子把所有的视线都移了过去，不多时便得到了更多的应和，“我这里的土堆也在动......”
“不对！谁，刚刚是不是有谁在拍我肩膀？”
“才不是我！”
场面忽然混乱了起来，队伍有些散了，吾绚手被轻轻拍了一下，他背对着没动，那人孜孜不倦重覆了几个来回，而她身上的嫁衣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破布似的挂着，露出干瘪枯骨的手腕。
邢於磊都没能发现异样的地方，倒是邢秩饶有兴趣，漫不经心得看着现在的情景，最后落在某处角落。
走尸尖锐锋利的指甲就停在距离吾绚脖颈最为脆弱的地方，轻而易举就能夺走生机。
他知道背后的玩意是什么，猝不及防回眸，对上那张腐烂的几乎没了五官的脸，“我是瞎子哦。”
走尸稍僵了一秒，这时候吾绚唇角勾起一道弧度，可表情看不到一点笑意，毫不留情把手里的符篆贴了过去，在走尸倒下来之前，他便后退了两步。
邢秩眯了眯眼，就这样盯着吾绚嫌弃得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顺势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褶皱，在这样的环境下简直鹤立鸡群，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真是，越弄越脏了才好。
邢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拥有这样的一副身躯，他难得有了几分高兴的情绪。
这边发生的动静自然无法被掩盖，有两个女孩子被吓到，眼眶里含着泪水差一点就会滴落下来，这时，远处的哀乐正喜庆得吹奏起来，锣鼓喧天，唢呐高亢格外诡异，金铃为辅，若不是如此，还以为这才是嫁人的阵仗。
黄纸混杂着裁剪着喜字的剪纸漫天飞舞，几个白灯笼打头阵，细看过去前面还沾着红色的喜，两者说不出的突兀，混杂在一起又异常和谐，在他们心中似乎本该如此。
这是送亲的队伍，其实到底有没有邪神都一样，他依旧逃不掉。
白日里的村民面目全非，脸上皆是笑意，不过僵硬无比，动作机械，等於没看到他们一样，挖起土坡丝毫不犹豫。
吾绚滚动了一下喉结。
这才是真正的嫁新娘，难怪这么多人都折在这里了！
“我艹了，两拨走尸啊——完犊子。”邢於磊不禁感慨了一句。
吾绚最先反应过来道：“快走，等天亮。”
一道温热靠近了过来，他还以为是邢於磊，想也没想就抓住了衣袖。
走了一段距离，始终都没有声音才感觉不对劲。
吾绚脚步一顿，迟疑问道：“邢局？”
他抓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