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风月
绸缎般的长发从我指缝间滑落,我随手绕了一圈,将发尾缠在指尖。
伽萨的身体微微发着烫,酒的馀温在他口中留下三分醉意。与兄弟们谈笑风生的巧舌灵巧钻入我口中,留下一丝酒液的回甘。
我们之间已经无需言辞,唯有拥吻,将彼此都拉得更近一些。
我抚上他坚实的背脊,指腹掠过一道深而长的疤,像一条沟渠亘在躯体上。这是道新伤,我擡眼,睫羽从他面上拂过:“怎么受伤了?”
“回来时太心急,被贼人用马刀砍中。”他拖着浓重的鼻音,滚烫的酒气轻轻拂在我面上。
“何必心急?白白吃一回苦头。”我皱起眉,却被他一手抚平,口中嗔怪道,“难不成晚归一日,我就会跑了么?”
“自从出宫,我心里总是不安。”伽萨将脸埋在我的颈侧,声音被被辱闷得沈重,“我怕你出事,眠眠,我真的怕。”
我听着他颤抖的声音,心虚地拨弄着他的头发,左右一绕编了个小辫子,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可是你亲口封的圣子。”
闻言,他猛地没了声响。我拍了拍他的肩,才听见耳侧黏腻沙哑的嗓音。
“你还是怪我。”
“我分得清是非对错。那日你问我贺加全族与几个孩童如何选,我已经明白了。”我捧起他的脸,“是我太傻,没厘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们想保我,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在王宫里说得上话的人,只有我才能为他们争得一线生机。
贺加人不傻,知道经此一劫,我不会坐以待毙。用自己的孩子换来后辈的平安顺遂,虽然残忍,却也值得。
“但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吻住伽萨的右眼,“我不会让孩子们白白丧命。”
见他面色逐渐凝重,我勾唇笑道:“我总要有点圣子无所不能的样子。”
“无所不能?”他眉眼深邃,双眸微眯。
“那是自然。”我信口接道。
不料,伽萨一手握住我的双腕压在头顶,压低声音附在我耳畔道:“能不能……给我揣个崽子?”
“呸!”这话臊得我面红耳赤,屈起膝盖狠狠在他腿间顶了一下。他呼吸促了一瞬,却不恼,像条蛇似的笑嘻嘻缠上来。
我今夜有意诱他上钩,倒也不阻拦,唯独在他准备动作时擡手落在他颈侧。
宴月给我的藏毒护甲,抵在了他的喉上。
伽萨动作一顿,那滚烫巨物也威胁似的顶着我。
他眼神由迷离渐渐转向清明,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压着我的尾指往下刺去。我心里一惊,微微弯起手指,暗自与他较劲。
“怎么,甜枣还没吃进嘴就先打一巴掌,这不对罢?”他一手握住我的脚踝,常年握刀磨出的薄茧在那薄嫩的皮肤上摩挲着,跟猫爪挠进心里似的。
我按捺着痒意,咬牙道:“我要你发誓。”
“哦?”
“你发誓,”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挣脱不开他的掌控,只好就这般道,“继位之后,善待贺加子民。”
“在万明境内一切贺加百姓,当与万明人同等相待,所用律法丶典例一应相同。任何万明百姓丶权贵不得残害贺加人,凡有违者一律诛杀。”
“我要你为所有屈死的贺加人立碑,篆刻姓名於其上,举国服素悼亡三日。”
伽萨不语,手却自脚踝一路滑至膝弯,粗糙的茧在小腿肚上搔过,我浑身一颤,闷哼一声。
“好。”末了,他似是十分满意地爽快应允,问道,“还有旁的么?”
我心气渐渐躁上来,耐不住他拨弄,“往后只许爱我”这话险些脱口而出。
可我这样只剩了一年寿命的人,如何能够为了逞这一时的风光,叫他以后都不得幸福呢?
我摇摇头,伽萨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你不为咱们求点什么么?我还能多发几个誓。”他突然闹起小孩子脾气,张口就道,“我发誓以后都对眠眠好,发誓此生唯眠眠不娶。”
“我伽萨今生若负沈鹤眠,便孤苦伶仃丶横死乡野丶不得善终。”
我心中着急,连忙捂住他的嘴,又被他迫切的目光逼出了一身汗,只能嗫嚅着嘴唇轻声说:“那你……你轻些,我怕疼。”
伽萨垂眼瞥了瞥胯下,面露难色。
我正脱去护甲,见他这般眼神,心下凛然,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他也叹了口气。
“受累了!”
轻薄纱帐下,我如梦境中那般情景一样,与他十指相扣,共探一场风月佳话。
伽萨牢牢地将我按在身下,提着重剑闯进来,杀得我神智不清。
“眠眠,我想你想了十二年。”他粗重的鼻息吐在我身上。
“嗯。”我艰难地将一丝理智从缠绵中剥离出来回应他。
“回来以后,我带兵。”他喘息着,“整日混在男人堆里,我以为自己无心儿女私情,只是个杀伐的器物。可是有一夜我梦见了你,犯了大错,我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
“我想要你,哪怕撒个弥天大谎丶把一切都豁出去,我也要把你抢过来。”
“眠眠,别怨我。这么多日子,只有你真心对我好过。”
他陷入极度兴奋之中,连声音都因为愉悦而颤抖起来。
“如果丶如果我父王如约将我送来……”我被他撞得眼前时而一黑,断断续续地道,“你就不用等到如今了。”
“是啊。”他笑道,“那我一定把你喂得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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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说句话呀。”桑鸠隔着帷幔问我第十二次安,水汪汪的眼睛不时偷瞄一眼一纱之隔的床内。
我裹着被子,一句话也不想说。
太丢人了。
他今早第一句话居然是问我为何哀嚎了半宿,还问是不是二殿下打了我,让我不要难过。
伽萨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我的睫羽,我猛然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窃喜。
我登时气不打一出来,擡手握拳就要狠狠捶他两下,临到落下时却见他身上纵横遍布着数十道抓痕,只好又收回了手。
“都怪你。”我冲着他龇牙咧嘴地比着口型骂,“我今日一整天都见不了人。”
伽萨闻言,喜不自胜。
他扬声对外头的桑鸠道:“你家公子今日赖床,就说他染了风寒,要卧床静养几日。”
“是。”桑鸠显然一楞,想必未曾料到伽萨在我身边,应了个声儿就飞快地逃走了。我掐指算了算,恐怕比上回见到沈澜时逃得还要快。
“你昨夜怎么糊弄过你父王?”我哑着嗓子,跟断了弦的二胡似的难听。
“说是身体不适,回寝殿休息了。倒是娉姑娘,昨夜又替你瞒了一回,回头得好好谢谢她。”伽萨抚着我的脸颊,坐起身将我拥在怀里。
我浑身酸疼得很,经他一摆弄,霎时疼出了声,气不过只能又骂道:“你也太莽撞了。我听说旁人都要先亲一亲丶摸一摸的,不像你,生生折腾我一晚上。”
“你从哪听说的?”伽萨凑上来,目光灼灼得攥住我。
我立刻噎住了。
“嗯?”他不依不饶地追着我,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看着他兴致勃勃的双眸,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只好红着脸小声道:“太后以前给我看过一些闲书,上头就是这么写的。”
说罢,我扯起被子盖住脸,假作睡着了。
半晌,伽萨突然动了动,起身下了床。
“这回是去打仗还是去侍奉你父王呢?”我从锦被里露出半张脸,看着他从柜子里取出一方木盒,里头盛着个莹润白皙的东西。
“自然是侍候我的好眠眠。”伽萨撩开帷幔钻进来,我方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东西。
於是我立刻往里侧缩了缩,直摇头道:“不行,我疼得很。”
那玉通体洁白,温润如脂,约三指粗,仔细雕刻了不少繁琐精致的纹样,如花开似的绮丽,足可见制它的工匠技艺精湛。可是这么好的工艺,竟放在这种东西上,实在是有伤大雅。
此刻他凑近了,我更是赧红着脸没眼看。
伽萨的手钻进被中来捉我的脚,我猛一个鲤鱼打挺,反触动伤口,疼得一时动弹不得了。
“这是药玉。”他捉住我的足腕小心屈起,疼得我轻哼一声。
“我不管,我不要,”我扭着身子想逃,却还是在这一片帐中扑腾,羞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好歹也是王府出身的,他怎么能给我用这么羞人的东西呢?
可伽萨不管不顾,手指已经攀上了我的臀。他见我浑身颤抖得像片枯叶,只好缓和了语气,劝道:“眠眠,药玉能止疼,别害怕。”
说着,他便将手中那物推进来。
我绷着背脊,脸死死地埋在枕头里,受刑似的吞吃进体内。
说来也稀奇,那物一碰到伤处,我当真觉得不大痛了。体内的灼热飞速退下去,只剩一股清凉快意。
“不骗你罢?”伽萨又躺回我身边,双手枕在脑后,笑嘻嘻地打量着我。
我长叹一声,将此事揭过,问道:“还记得那日在大漠,你问我愿不愿意同你远走高飞。若是现在我想走,你舍得下这里么?”
不知为何,我竟想问这个问题。
“眠眠。”伽萨眸色一暗,“事到如今若想抽身,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作者有话说:
本章生动地体现了一个到中途想拉灯,又觉得太敷衍而强行续上一章的屑作者。
没被锁,夸我!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