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手还没垂落,裴不觉就把自己那把银剑自然而然的递到他手里,然后理直气壮的坐在一旁隔岸观火。
段音鹤慢慢看了裴不觉一眼,拔剑出鞘。
“何人埋伏在此?”
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但是无人出声。
欧阳汀反应过来,心想这就是试剑大会的试炼了。他神情严肃的盯着门外,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是这几秒之间,又有更多剑光毫不留情的落了下来。
没看到,但并不代表不存在,他们如今几乎没有修为,想要发现隐蔽之物基本没可能,那就只能,判断敌人的剑路。
可是这些剑法他们从来没见过,又怎么判断?
欧阳汀听着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有些吃力的用剑抵挡着攻击,手腕脸上都出现了道道伤痕,狼狈非常。
而他余光所及之处,那漂亮的红衣少年正握着自己炉鼎的手腕率先占据了有利位置,躲在了佛像之后,还有闲心观察别人。
不过那供台后面十分狭小,也并不坚固,看起来撑不了太久。欧阳汀听见自己旁边有人低声骂了几句,也转身往那躲去。
只是那里位置不够第三人的加入,裴不觉一双凤眼弯了弯,笑得很客气,说:“这位道友,这里已经没地方了。”
那人却并不和裴不觉交谈,他抵挡不了飞来的剑光,此时一伸手就把站在旁边的段音鹤推了出去,然后理直气壮的对裴不觉说:“一个炉鼎就不要占地方了,这位道友,等出了东璃,你再找我要一个。”
裴不觉长睫上飞溅了一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约摸是这个男人身上的伤口造成的。
于是他眼睫轻颤,撩起的眼尾慢慢的沉了下去,显得薄情而又冰冷。
裴不觉缓缓用指尖擦去那滴血珠,很大方的还往旁边站了一些,让那个男人能彻底同他一起站在佛像之后。
然后他取下发尾上的薄薄骨质发扣,用指尖把它捋平整,笑眯眯的说:“这就不用了。”
抬手之间,鲜血喷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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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汀仓皇之中粗略的看到了前面那一幕,心想炉鼎没有实力不能自保也是事实,他们只能依附主人而存在,摇尾乞怜,任何人都可以把他们抛弃……
他不喜欢炉鼎,应该说是瞧不上他们,所以也没有去帮把手的意思。
欧阳汀立刻回神,专心致志的面对眼前的剑雨。可是这些攻击一波接一波,大有不停还渐渐加剧之势,即使是自认剑术还不错的欧阳汀,也变得有些吃力起来。
突然,铜铃声骤然静了下来,雨也簌簌停住。
欧阳汀下意识的喘了口气,却突然眼前一片发白。
就在刚刚那不可察的愣神之中,他的要害处却陡然迎来了最后一片剑光——
冰冷金属相撞之声,长剑猛然划开攻击。
欧阳汀怔怔的看着救下自己的那个人。
他长发已经利落束好,露出瘦削的侧脸,双眼静静闭上,身上白衣一尘不染,手持三尺青锋缓缓停住,那势不可挡的剑意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剑尖。
再无声响。
那覆面的青年轻轻睁开眼,眼中似有一片月华。
那么熟悉。
欧阳汀呆呆的看着,只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不然怎么会以为是……
而救了人的段音鹤却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他只是闭眼方便预判攻击,顺便不小心救下了欧阳汀。此时,段音鹤正要持剑回到裴不觉身边,却被欧阳汀拦住了步伐。
欧阳汀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裴道友,你有点像……算了……你既然有这一身剑术,为何要给人做炉鼎?你不要这么自甘堕落,追求荣华富贵。”
段音鹤愣了愣,才想起来裴不觉告诉他们自己姓裴。他沉默半晌,才淡淡的反问欧阳汀:“我做炉鼎,又如何?”
欧阳汀还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从供台后走出的裴不觉正懒懒散散的拂去衣摆上的灰尘。
清风徐来,缓缓吹起他落在身后的墨发,他笑的肆意,踏过喉间溢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尸体,站到了段音鹤面前。
虽然他笑容艳丽,却不达眼底,裴不觉什么也没说,只是撑起门廊边的油纸伞走入零碎细雨中。
而无需多言,段音鹤跟上了他离开的身影。
……欧阳汀也不由自主的抬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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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璃城门口,已是一片人声鼎沸。
过了第一关试炼后留下来的人都更有信心,他们报上名号依次从城门进入这剑修心目中的天堂,而每个走过城门的人,都能看见门前屹立着的石碑。
那上面风霜似乎过了数百余年,无需多言,许多人就恭敬的俯身下拜。赭红的石碑边缘锋锐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晃眼的刺目的红石如同还残余着无数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