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转了转耳朵，连打着哈哈，“你好无聊啊，一个水里有毒的故事，你能说那么久，久到我都觉得困了。”
“你直接说你娘也曾经是医者不就结了嘛，害得我跟听书一样。”
封镜言被明楹这句话难得被气到。
这个小骗子就是这样，每次别人好好认真说什么的时候，就自动隔绝情感，只听事情。
他不过是想像一个多年朋友一般，把一些事说给她听罢了，真是牛嚼牡丹，不识好人心。
想到要打动这样一个心如磐石的小骗子，封镜言就觉得前路无望。
二人在四目交战，却听到封渐离的痛呼声，忙过去一看。
那个娇奴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手中拿出匕首狠狠刺中封渐离的腰腹，眸光中还带着化不开的恨意，手上并未松脱，而是使劲转动刀柄，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模样。
许是两人之间朝夕相处时间较多，封渐离从未想过娇奴会这么对自己。
甚至在被刀刺中之后，他第一反应是娇奴竟然有了神志。
并不知道之前那般表现得毫无反应，他控制力道推开了娇弱的娇奴，疼痛感袭来。
他咬着牙问道：：“你有意识了吗？知道我是谁吗？”
娇奴漆黑的眸子闪着璀璨恨意，声音冰冷带着痛意，“封渐离。”
这一说话更是让封渐离欣喜若狂，娇奴竟然能开口说话，这又是更大的一个惊喜。
他将沾满鲜血的匕首抽离身子，不顾一切重新抱回娇奴。
“你竟然会说话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娇奴的声音仿佛带出遥远的记忆，可封渐离就是想不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哪里听过。
犹如平静的深潭投入一块巨大的石头，封渐离的脑袋开始剧烈的扯痛。
怀中的娇奴却身子冰冷，冷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面对男人的拥抱，小九只觉得周身都感受无比恶心。
一股股滔天恨意袭来，她拼命挣脱封渐离，捡起那把地上的匕首，对着他，“别靠近我，我恨你！”
封渐离完全没明白为什么，他视作珍宝的娇奴竟然说这些。
记忆深处完全没有对不起娇奴的什么事情，除了那日狂躁下对她的情难自禁，却也不值得她如此拿刀杀人。
“娇奴，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占了你的身子，成了我的女人，你大可以好好留在王府之中，过你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听闻你在边关是被人卖来卖去的苦命人，既然这样，不如就呆在本王的身边，做本王的侧妃就好。”
正妃他必须求取一位地位颇高的世家女子才行，边疆女子是不能够被扶正的，但即便如此，娇奴也会是自己最宠爱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感觉，他会和这个女人有深深纠缠，就像上辈子见过一样。
小九面上全是泪水，仰天长笑，“封渐离，都到了这一步了，你竟然还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想要我跟你回去，你做梦吧，这辈子都不可能！”
脑海中全是阿爹阿娘被封渐离砍头的情形，她恨不得拿刀将封渐离身上扎个遍。
还想着让自己跟她回去，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漠北九公主，就是遇到了这个男人，从此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日封渐离骗她会和自己待在漠北，她心智未开，竟然选择相信了这个男人，求阿爹阿娘放他离开。
阿爹脸上虽说忧虑重重，但因拗不过自己，还是选择将全族的性命交到了封渐离手上，答应归属大业王朝。
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答应会回来找自己，她就自己的帐篷里盼啊盼，天上的星星都要被她数没了。
他还是没回，后来听阿娘说他赢了，她真心为他高兴，以为他马上就会带着胜利的消息来找自己。
她从未如此笃定，她甚至都没有出去找过封渐离，因为封渐离不是那只小羊羔，知道回来的路。
然而一切都变了……
她记得那天风沙特别大，撑着懒腰出了帐篷。
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声尖叫。
尸横遍野，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死遍了，帐篷上全是喷溅的鲜血，她抬眸，身穿铠甲满身是血的封渐离握刀站在她面前。
脸上是癫狂的笑意，带着嗜杀的恐惧。
她不可置信摇了摇头。
蹲下身摇了摇那些每日都能见到的侍卫侍女面孔，全都死透了……
就连空气之中都带着血腥的气味，她害怕的向后退，往阿爹阿娘的帐篷跑去。
“阿爹！阿娘！外面是怎么……了”
掀开帐篷那一刻，她彻底腿软。
阿爹阿娘全都坐在王座上，她颤着步子走近，探了探鼻息，人已经走了……
“不——”
再一回头，封渐离早已经站在身后。
她握紧胸前那块百尤香，一步步后退。
“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漠北已经愿意归降大业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明明已经打赢了大萧，屠我全族做什么！”
一声声呐喊透着悲戚，却唤不醒神志疯狂的封渐离。
“你就是为了这块玉对不对？”
小九一字一句透着荒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封渐离的声音透着无情，仿佛变了另一个人。
“把那块玉给我！”
“休想！”小九淬着恨意的眸光扫过封渐离，“你这辈子都得不到清醒，也不配有救赎，我要你疯癫而死，决不能让你如愿！”
说完这句，她将那块百尤香拿掌击碎，尽数吸入体内。
举起长剑，愤然自刎。
等他死了，封渐离也会因为疯癫之症加重而亡，很好，就这样的结局就很好。
爱上了一个疯子，注定就是这样的决定。
她错了，如果能够重来一回，她绝对不会选择出去找小羊羔，更不会和和这个男人说上任何一句话。
如果能够倒回，那该多好。
“你以为谁会稀罕你的侧妃之位吗？”
“我阿爹阿娘全族的性命在你眼中就一文不值吗？”
“你这种人竟然和我谈将来，你配吗？封渐离！”